到此,也沒有人願意後退一步。
差不多,該來最後的了斷了吧。
心照不宣地,附身月使舉起了手,身穿裝甲的少女揚起了手中的巨劍。
在天幕兩端,一紅一藍兩道巨大的星靈炮正飛速凝聚起來──然後帶著傾軋萬物的氣勢,如同兩隻兇猛的巨獸一般,撞在了一起!!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力量的對撞,整整持續了三分鍾才停下來。
然後在最後一縷光芒也暗下去的時候,勝負有了分曉。
附身月使雖然全身浴血,但依舊尚為完好地懸浮著,但對面的少女,裝甲卻化作了點點紅光慢慢消散,虛脫的身體,向著腳下的巨大星體──塞納加德落了下去。
“──”
塞那加德雙眼一眯,眼中露出了有些掙扎的神色,嘴裡恨恨咂了一下舌,卻還是一扇背後的翅膀,追上了她下落的身形,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用自己僅剩的星靈力,護著兩人向著腳下的大地飛速降落。
“你輸了。”
在順利地落入大氣層之後,附身月使用力扇動翅膀減緩兩人下落的速度,然後在呼嘯的風聲中如此輕聲開口。
“……是嗎。”
北宸卻在他懷中虛弱卻又堅定地笑著。
“可我覺得,是我贏了呢。雖然我要好好謝謝你救我──塞那加德。”
“什麼意思?”
北宸一邊下落,一邊伸手,在勁風中輕撫附身月使的臉頰。
“答應我的,別忘了。無論睡得多沈,只要我呼喚的話,就一定要醒來。──阿特拉斯,你該回來了。”
“────咕!!”
塞那加德的身形猛地一頓──他用力地扇了幾下翅膀,收攏了摟著北宸的手臂。
“你和我打了這麼久,就是想讓我疲勞,削弱我的精神強度,好讓阿特拉斯重新主宰我的身體?!”
“是的。”
“你還好意思說重視我──結果做了這麼多,還是想讓我消失在阿特拉斯的身體裡嗎!?”
怒極反笑,附身月使的表情猙獰起來,但若細看,卻能從他的眼神中發現憤怒中帶著幾分悲涼。
北宸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只是想要贏而已。──這是不傷害到你們兩個的最佳方法。”
“但你還是想驅逐我的意識!”
“那是因為你想要做的和我完全相反!!──啊。”
說話間,兩人的身形已經穿透了雲層,視界豁然開朗,腳下,一望無垠的帶著弧線的大地,展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看見了嗎。”
風中,北宸用溫暖的神色看著那廣浩又美麗的大地。
“這就是我想要保護的地方。──有著這麼迷人的身體,為什麼你要放棄得如此之早啊。”
“你不會明白的。……你不會明白的!”
“我確實無法明白你的情緒,一萬年間,你究竟承受了什麼,我無法輕易地做出評價。我只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至少現在,我比你愛自己還要更愛你一些。”
背後,摟著她的附身月使發出了一聲無法控制的顫抖的吸氣聲。
“這一萬年,辛苦了。身為類人意識,忍受了這麼多苦難卻沒有喪失理智,你很了不起。所以……如果還願意看著我們的話,就請看著,如果累了,就請好好休息吧。……接下來的爛攤子,就讓我這隻害蟲,來替你解決吧。”
“混賬。”
塞那加德在風中含糊地咬牙切齒道。
“混賬、混賬、混賬、混賬混賬!”
“唔。”北宸抽了一下嘴角。“混賬就混賬吧。人類的臉皮可是很厚的。”
附身月使沒有再回話,他怕被她聽到他聲音中的脆弱。
一萬年,那是多長的時間,連他自己也已經被那漫長的年月,混淆了時間的概念。
一萬年間,他走過了無數冗長的悲傷、短暫的喜悅、無盡的孤寂、偶爾的充實、深重的憤怒、細小的歡愉、綿遠的失望,以及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那一絲小小的希望。
最後,等來了一句“辛苦了”。等來了一句“你很了不起”。
只是人際交往見最常見不過的安撫之詞,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聽到,卻讓他感覺到了一陣重擔被卸下的輕快和解脫感。
“辛苦了”。
他甚至有種錯覺,彷彿就是為了在等這樣一句話,他才咬牙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