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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而就是這一瞬間,踏夜身上帶著的凶氣,讓本來就被幻覺和聲音折磨得神智不清的亞加德心中的最後一絲理智,斷了線。三人衝進來的形象,和亞加德眼中那些醜陋血腥的畫面中的人物,重疊了起來。

悽慘而又無奈的血案,發生了。

等亞加德逐漸清醒起來時,隔著眼前那紛亂的幻覺畫面,隔著耳中不停響起的解說知識的聲音,他看見了躺在腳下的三具屍體。

母親的胸口被開了大大一個血洞,父親的頭滾到了桌子底下,身軀在牆角邊歪曲成奇怪的形狀,而踏夜,那個總是哈哈大笑著,用溫暖的手撫摸他的頭頂的,他的好搭檔,他那奇怪的機械式內臟散得四周到處都是,破碎的晶核,就在亞加德的腳邊。

而就算被自己的契約者如此對待,踏夜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依舊對亞加德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他已經說不出話,因此只是用口型輕輕傳達了最後一句他的希望。

“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便化成了一柄已經碎成無數塊的巨劍落地,星靈力也徹底散盡了。

在那一刻,亞加德想要自殺。

──當然,最後他沒有死成。

因為當他萌生死意的時候,腦海中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提醒的話語。

那聲音說,巫女會把他失去的東西還給他。

當時的亞加德,並沒有發現這是設定好的系統為了讓騎士在產生自殘情緒時獲得生存的動力而埋下的謊言。這種設定很有用,因為這句話,他重新萌生了活下去的勇氣──而且開始期盼著見到巫女了。

他開始在赫陽國漫無目的地漂泊,四處為家,偷偷地打聽關於巫女的各種傳聞和情報。他天真地以為,只要能好好輔佐她,父親、母親,還有踏夜,就會好好地回到他身邊。

慢慢地,他開始接受了這永遠不知疲倦的知識灌輸,並嘗試使用它們。

幾個月過去,一年過去,他有些欣喜地發現,只要是掌握了的知識,就不會再重複地在腦海中出現,而每週會灌輸到腦中的知識量是固定的,只要他能儘快掌握這個時間段的知識,那麼他就能獲得短暫的安靜。

但聲音可以消去,畫面卻不能,雖然亞加德對這些醜陋的情景一直懷著牴觸情緒,但長久下來,洗腦效果多少還是有一些,他對世間的人情冷暖的回應,已經變得愈來愈淡,到了最後,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冷漠了。

長年的痛苦和孤寂,已經讓他的心徹底扭曲起來。

而隨著年齡的增大,知識的迅速疊加,亞加德也開始明白,所謂“巫女會把他失去的東西還給他”,多半是一句謊言。

是啊,別說人死了這麼久,根本不可能復活,主宰破壞的災噩之母,又怎麼可能會帶來希望和幸福?

亞加德那硬冷的心中,又開始有了新的目標。

他再次開始憎恨巫女以及強塞給自己騎士使命的赤月,他再次開始帶著扭曲的期盼,想讓巫女落到自己的手中,可以讓自己用各種手段,把她折磨到求死不能。

然後,就在懷著這樣的心情的日子中,他和北宸“相遇”了。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他在一個偏遠小鎮的店裡,無意中發現了一本已經落灰的赤月巫女神話的手抄本,那個手抄本乍一看和其他的神話版本沒有區別,但裡面卻提到了讓亞加德很新鮮的名詞,偽殼。

他嘗試對腦內的聲音說出了這個詞──果然,對於知識的檢索,他體內的知識系統是很順從的,聲音,中斷了對某種藥物的藥理分析,開始解說關於偽殼的種種──然後亞加德發現,他可以透過偽殼的視角,去觀測偽殼眼中的一切。

這本來是一種用來讓騎士監視偽殼的手段,但現在,亞加德卻因此發現了再好不過的,逃避的方法。

他透過向芝嫣的眼睛,看到了一個趴在自己懷裡對著自己軟軟地微笑的小女孩。

那種笑容太過乾淨和耀眼,讓整顆心都已經蒙上一層灰的亞加德感到尤其煩躁,卻又在心底萌生出一絲懷念和羨慕。

曾幾何時,他是不是也這樣地對著父母和踏夜笑過呢。

然後他驚訝地發現,因為太過集中注意力的關係,腦海中的畫面和聲音,在他看著她的時候,彷彿都淡化遠去了。

他掐斷了監視,聲音和畫面又回到了表層,再次開啟監視,凝望眼前的小女孩的時候,那些騷擾,便像抵不過他的專注一般,再次退到了意識的後側。

他突然有種喜極而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