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顛倒了愛恨,混淆了喜怒。
燁月種凌霜,他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開始漸漸歪曲的情感,在此刻,徹底墮落成了無法挽救黑色泥團,如同沸騰的沼澤一般,散出灼熱的溫度,卻又濃黑沈重,帶著劇毒而又深不見底。
一條路走不通,他便決絕地調轉方向,大步邁向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得不到愛,那就索取你的恨。
相近的親情,相似的友情,我全都不稀罕。
要拿,就要拿到你最無法割捨的,最難以忘懷的感情。
這才是──我凌霜的驕傲!
他在嘴上說著釋然的話,露出了已經釋懷的表情對她撒嬌,看她露出了欣慰而放鬆的表情,親暱地安撫自己,內心卻在陰笑著唾棄這一切。
什麼弟弟,什麼說出來就輕鬆多了,什麼親人的位置不可取代──全是扯淡。
他那麼多天所受的憋屈和恥辱,豈是一句“弟弟”就能償還的?
你就沈浸在這假象中,暫且享受一陣子吧,然後,我必定要讓你為今天所說的一切,付出最沈重的代價!
表情、行為已經和內心完全隔離了開來。
他像是躲在一個看不見的軀殼中一樣,看著自己躺在她的膝上撒嬌,和她閒聊,卻徹底隔絕、拒絕了那份溫暖。
他已經不再是幾分鍾前的凌霜了。
之後,他的日子完全脫離了常軌。
找到迦法神團,說是主動要和霍特交易北宸這邊的情報,然後在咒滅杖墨耶和碎宵杖冉香的幫助下,藉機殺了霍特──然後控制了他的屍體,緊急轉移了神團的本部,並對神團的制度來了一次改良,計劃拓展神團。
然後,用低階教眾轉移北宸幾人的視線,暗中發展規模,襲擊撒扎姆使館,陰差陽錯地害死了向影,然後聯絡上了蘇末。
等他回神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異端教的首領,而墨耶和冉香也因為他的佈置和煽動能力,深信他真的能帶領戰器走入新的天地,而對他死心塌地。
看嘛──我要是真的把視線放在這世界上,還是能做好的。
是啊,雖說得不到你,但是能試著實現自己心中一直埋藏的解放戰器的理想,未免也不是一樁樂事──或許我還得感謝你呢,向北宸。
他扭曲地笑著,看著愈來愈崩壞的事態,用力壓下了心中最後一絲後悔。
然後,他勝利了。
再然後,他失敗了──敗得一塌糊塗,一無所有,甚至墮暗,失去了再次和她契約的機會。
他被眾人用厭惡唾棄的眼神趕出房間,失魂落魄地站在走道上,然後,在之後的混亂中,渾渾噩噩地在幾個踏夜鐵騎的監視下,跟在她所帶領的撤離拉提亞的隊伍,離開了這片土地,向著阿爾卡迪亞進軍。
然後他又偷偷混進了開拓荒原的隊伍中,在遠遠望著她帶人殺敵,對著周圍的戰士們微笑著鼓勁,在深陷敵陣後,發出充滿威懾力的戰吼,在天空中,如同死神一般,留下致命而美麗耀眼的身影。
她的成長,他也有功勞吧──雖然,那是負面的。
他頹唐地苦笑著,和周圍所有迷醉在她的氣勢中的戰士們一樣,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戰器,對天行禮。
然後,建國大典上,他看到了她從未有過的神采飛揚的笑容。
如此明朗,如此自信,如此豪邁,如此溫柔──同時也是如此地肅殺和堅強。
那些人,除了向影之外,一個不留地站在了她的背後,甚至是和她有過不小的過節的拉翰,也一臉興奮和嚮往的笑容看著她的背影。
如果自己沒有做那些的話,應該也能站在她背後的某個角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藏在人群中,遠遠地仰望吧?
但是,我不會後悔。
墮暗種凌霜在大大的斗篷下勾起了嘴角。
就算輸得如此之慘,我也不會後悔。
如果後悔的話,我就是在碾碎自己最後一絲尊嚴。
所以……就算是有多羨慕,有多想要再次靠近她,還是要忍住。
他在震天的歡呼中,靜靜地立於人群之中,看著天空冷笑著。
這樣,至少我可以保住最後一些──
你曾經讚揚過我的優點吧……?
Ⅳ 赤塔與百萬方舟
第一章 斗轉星移之變
荒原之國艾裡席恩。
建國兩年就以恐怖的速度立足於世界舞臺之上,將大片荒原的原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