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閻羅單飛,二十年來始終橫行在山西道上,明知對方無一弱者,反正也不能讓年過八旬的二叔單鳳起出頭拼命。只見他鐵腕一翻,厚背鬼頭刀裹著一溜寒芒,直穿八指弔客的咽喉頸嗓。
做夢也想不到,人家八指弔客並不想和他單飛動手,只隨意將身形一閃,就斜飄出八尺開外。從為首那人身後突然又閃出一人,毛茸茸的一隻怪手,一照面就硬往單飛的手腕間扣去。
驚得單飛身形一縮,咬牙頓足,慘然叫道:“獨手惡丐也來下井投石,我瘸閻羅認栽!”
隱身在暗處的小神童曹玉閃目一看,才看清第二次出來的這個夜行人,身軀高大,貌相兇惡,左邊斷去了一條膀臂,渾身鶉衣百結,顯而易見是個討飯惡丐。
單鳳起哈哈一陣子狂笑,變腔變調地說:“怪不得古人常說:有錢能買鬼推磨。他言震山能搬出多少金銀財寶?竟買出你們這幾位!”
說到這裡,再衝著為首的那人把雙手一拱,冷然問道:“尊駕位列首座,自比八指弔客、獨手惡丐更要聲威赫赫。能讓小老兒知道尊駕是何方尊神嗎?”
為首那人磔磔大笑,旁若無人地說:“敝人韓霜,江湖人稱鬼手血劍!”
聽罷這人一通名,就連平素一貫膽大包天的小神童也有些不寒而慄了,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這號稱鬼手血劍韓霜的,不是別人,正是峨嵋派三槍追魂韓透心的嫡親侄子。看起來,今天又要和峨嵋派的殘渣餘孽兵戎相見了。
奇怪的是,像言無改這樣的豪門闊少,怎麼會接納上這麼一群凶神惡煞!恐怕單氏父子叔侄們也要膽怯退讓了。
果不出小神童所料,單鳳起慘然一嘆,向鬼手血劍韓霜求道:“三位當家的既然來為言府傳話,老朽父子叔侄三人一切遵命就是。三位當家的上覆言家爺子,請他們擇吉迎娶好了。”
聽到這裡,曹玉開始暗想:生薑畢竟還是老的辣。這三個老小子只要馬上離開此地,他單鳳起肯定會打發兒子孫女拋棄家產,連夜逃往他鄉,留下他自己跟姓言的拼一個夠本、拼兩個幹賺,這也未嘗不是一個上上之策。只怕這種緩兵之計瞞不過八指弔客、獨手惡丐、鬼手血劍三人的耳目。哪知鬼手血劍韓霜聽了,卻點頭微笑說:“別人常說光棍老了自黴,依我韓霜看來,還是老光棍的眼賽夾剪。洛陽言府不光是皇親國戚之家,言公子又少年英俊,風度翩翩。如今看上了你們單家的女兒,是你們的福氣到了。一切依從你,最多三天,言府準會派人前來迎娶。到時候別忘了準備好酒席,來酬謝我們這三個媒人。”
話未落音,早帶領八指弔客、獨手惡丐,一同離開了單家的門前。
事情還真叫小神童曹玉給猜準了。單鳳起估計鬼手血劍韓霜等三人業已走遠,立即命令單翔父女收拾一些細軟的東西,趁天已半夜,打算由單飛開路,迅疾逃出洛陽。
聰明機警的小神童,根本認為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事情明擺著,不光斷魂琵琵言無改為人機警,狡詐多端,就連所來的鬼手血劍等三人,也無一不是黑道上的惡魔煞星。明明知道單家不情願結這門親事,哪有不加防範的道理。
小神童曹玉雖然年僅十七,到底是經過無數兇險場面的人。趁著單氏全家正在收拾細軟之際,剛想展開身形、仔細地查探一下單宅的附近,是否安插有言府的暗樁暗卡,然後再作打算時,突然一隻柔嫩的纖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之上,鼻孔中也飄進了淡淡的幽香。
可笑平日對臨敵經驗極為自負的小神童,如今竟然讓人家貼近身側而不知,一來他是認為自己隱身之處極為隱密,二來又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鬼手血劍等三人身上。所以一見韓霜等三人撤走,就萌生了鬆懈之意。幸好來人是友非敵,否則非吃大虧不可。
也可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玉手方才撫肩,幽香剛剛傳來,小神童曹玉一下子就估計是綠衣仙子葉正綠找來,連忙轉過身軀。果然不出他之所料,看出冷月睛輝之下,綠衣仙子正用悽楚哀怨的目光呆呆地痴望著他。可憐她不光形容越發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沾滿了汙垢,和自己在長安酒樓第一次見她時,簡直已判若兩人。
小神童曹玉的為人,既不同於三師祖鑽天鷂子江劍臣的恪守門規,復不同師父武鳳樓的為人拘謹。雖然和雲海芙蓉馬小倩夫妻之名早定,對綠衣仙子的哀豔悽婉,也油然產生了我見猶憐的心情。情不自禁猿臂猛展,將葉正綠的消瘦嬌軀攬進了懷內。
綠衣仙子的嬌軀一顫,幽幽地說:“經過以上變故,大師姐早已心灰意冷,多次哀求靜虛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