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魏銀屏拿腔作勢地一聲“侯大人”,倒有些啼笑皆非了。
她象長兄哄幼妹似地勸道:“屏妹,我知你對我誤會很深。我曾一再說明,這都是義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怎能不遵?你若能明白過來,好好幫助我,義父面前,我決不吐露片言隻字,這總行了吧?韓護衛又奉密令從鳳陽星夜來此,除催你速率五千鐵騎趕往鳳陽外,速把犯婦交出,押送……”
侯國英一句“押送出杭”還未說完,魏銀屏已把臉色放了下來,一指夏候雙傑冷冷道:“侯大人口口聲聲來傳達機密,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你竟然帶他們來此,不怕機密洩露出去?”
侯國英忙賠笑說道:“屏妹不要多疑。這二位是崑崙派的高手,又是我身旁的護衛,絕不會洩露。”
魏銀屏陡然一拍桌案,“霍”的站起,語冷如冰地說:“率兵去鳳陽,乃九千歲的絕密手諭。叔父規定,除去你我,任何人不得預聞。你竟然膽大妄為,任意宣揚,是何用意?韓月笙及九千歲親信,我信得過。你的這兩個下人乃江湖中人,豈可深信?為了嚴守秘密,確保不出意外,韓護衛速將二人拿下,不得違誤。”
韓月笙和夏侯弟兄平素不睦,各不相服,下令者又是魏忠賢的親侄女,現任兩江代理提督,他怎能不遵?沒等魏銀屏把話說完,已“倉啷”一聲利劍出鞘,劍花飛顫,指住了夏侯耀武,夏侯揚威二人的胸前大穴。
夏侯兄弟空有一身絕頂武功,一來事出意外,二來不敢抗命,只有束手待擒。蘭兒一打手勢,眾女嬸從外邊一擁而上,這就要捆綁夏侯兄弟二人。侯國英的一張粉臉氣得煞白,一抖手中摺扇,格開了瀟湘劍客的利劍,恨聲說道:“銀屏!你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咱們的帳總有清算的一天!”說罷,率夏侯兄弟奪門而去。
魏銀屏也不派人追趕,冷然說道:“蘭兒,韓護衛遠來辛苦,送他客舍休息去。”
韓月笙見她對侯國英尚且如此,豈敢輕捋虎鬚?迅即插劍入鞘,躬身施禮,隨蘭兒走出了二堂。魏銀屏又揮手,令眾女婢一齊退去。
廳中所有眾人退去之後,魏銀屏已軟軟地跌坐在金交椅上。武鳳樓攙扶著母親走了出來,兩雙露出感激與憐愛的目光,向郡主望去。魏銀屏剛掙扎站起,武夫人已把她攬迸了懷內。
魏銀屏一陣悽楚,也夾雜了一陣欣慰,一張粉臉掛滿了淚珠,喃喃說道:“老人家,我是個不祥之身,救命之恩不能報,殺父之仇不能雪,有何顏面再偷生人世。”說罷,又淚下如雨。
武鳳樓滿懷一腔柔情,但慈母在旁,他又怎能溫言勸慰?只有呆呆地望著魏銀屏默然不語。武夫人一手攬抱著魏銀屏的柔肩,一手托起她滿是淚痕的俏臉,凝視良久,嘆了一口氣說:“孩子,你不應該再喊我老人家,我不滿意這個稱呼。”
魏銀屏乍聞此言,整個身軀突然抖顫不止,模糊的淚眼注視著武夫人清癯慈祥的臉龐。
武夫人放低了聲音道:“孩子,你和樓兒不是訂有婚約嗎?”
魏銀屏初聽武夫人不喊她郡主而改口喊她孩子,只認為武夫人是願意化解兩家的冤仇,以晚輩視之,所以內心激動不已,還沒有想到別的。一聽武夫人提及她與武鳳樓婚約之事,簡直不啻晴空霹靂,頓時心神猛震。
因為,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毒死了對方的丈夫。對一個仇人之女,不究既往已屬難得,哪裡還敢存此非分之想!所以突聞此言,簡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呆呆地怔住了。
又聽武夫人溫言說道:“孩子,上一代雖有血海冤仇,難得你深明大義。樓兒不是你大義釋放,他在提督府受創遭擒,早已死於非命。不是你捨命相救,杭州府劫牢被困,樓兒也斷難突破重圍。你已父母雙亡,他也……我答應你們兩個苦命孩子的婚事。”
說到這裡,喚武鳳樓來到跟前,抓過武鳳樓的手腕,把二人的手合在一起,正色對武鳳樓說道:“樓兒……銀屏待你,數次有恩,今日當著為娘,我要你答應,永生愛她,絕不負心!”
武鳳樓哽咽著點了點頭。
武夫人的聲音突然低落下來說:“屏兒,你也要答應我,替我好好地照顧樓兒。”魏銀屏含羞帶喜地點了點粉頸。
到底是女孩家心細,她一聽武夫人話裡有話,聲音低弱,仔細一看,武夫人的臉色已變得慘白,額角的冷汗也流了出來,驚得花容失色,剛想呼叫,這時,武鳳樓也發現有異,向前猛撲。
武夫人一手摟兒,一手攬媳,悽然說道:“孩子們,你們不準驚慌,為了不令屏兒陷入絕境,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