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面前擺放著的那假玉璽。
晶瑩的羊脂白玉,和記憶裡所見並無什麼不同。
“是的。兩處。”內史緩緩道:“第一處,真玉璽曾在寒潭中多年,直到先祖將其打撈起,才有了青泓玉璽,但是因為曾在寒潭中沉浸許久,玉璽的玉質不像其他美玉一樣溫潤,而是觸手冰涼,有天然地寒氣。這假玉璽,並沒有那股獨有的寒氣。”
“……還有一點不同呢?”鳳九聽了沉吟不語,半晌,才又問。
“第二處,真玉璽的一個小角上。當年,先帝曾不小心弄出了一條劃痕。”內史上前一步。指著玉璽一角。
“但是劃痕很淺很淺,再加上又是在玉璽本身雕刻的花紋上,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鳳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正好是一處螭虎紋,雕刻的十分細緻,但留神細看,上面光滑如初,根本沒有丁點兒被劃傷過地痕跡。
而隨著內史指出玉璽的這兩處不同,鳳九的一顆心也直沉了下來。
是的,這玉璽在自己手中的時候,觸手溫潤光滑,確實乃是上好地美玉,卻唯獨沒有那股與生俱來的寒氣,而當年玉璽乃是先祖在寒潭之內撈得,天下皆知,自己怎麼會粗心到連這個明顯的差異也沒發現?
還是說,因為這玉璽是元彥交給自己的,所以就從來不曾動過懷疑的念頭?
驚覺自己腦中竟然出現了懷疑元彥地想法,鳳九不禁怔住了,連忙搖搖頭,想要揮去這種古怪的念頭。
自西炎入侵以來,發生過那麼多事情,難道就不會有環節出錯?
鳳九細細地回想著。
從元彥將玉璽託付給自己,再到把玉璽暫時託給紅葉姑姑保管,回想之下,紅葉姑姑雖然知道這盒子裡是什麼,但她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木匣,如果說是連木匣也一起偷龍轉鳳了,可是,這看似普通的黑木匣子,普天之下只有這一個,暗藏著無數地記號,根本就無法仿冒,那就是說,紅葉姑姑那裡,是沒有問題的……
如此說來的話,難道……難道當初元彥交給自己的玉璽,就已經是假的呢?
鳳九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可是……可是沒有可能呀,元彥為什麼要交給自己假玉璽?難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傳國玉璽是假的?不會的!不會的!之前內史就說過了,真玉璽上地劃痕,是元彥不小心弄上去的,他當然就很清楚這處差別,如果傳國玉璽真的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調了包,以元彥的心細如髮,怎麼會發現不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元彥為什麼要把假玉璽交給自己呢?
而真玉璽,現在又在哪裡?
鳳九坐在太師椅上,兩眼睜得大大地,臉色雖然還能保持鎮定,但心裡早已思潮起伏。
如果真的是元彥給自己假玉璽地話,他為何要這樣做?
元鈞登基大典,必然會用到玉璽,可如今,被發現玉璽是假的,登基大典暫停,元鈞就還是太子,而不是青泓新帝!
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這假玉璽又是從太后那裡發現的,朝中會有什麼樣的流言,可想而知!
元彥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太子無法登基,太后拿出假玉璽,每一件每一樣,都足夠讓原本就不甚穩定的青泓局勢,再起波瀾!
難道從一開始,元彥就沒想過要讓元鈞繼承皇位?
這……這不可能啊!自己和他並沒有子嗣,元彥也沒有什麼嫡系兄弟,如果元鈞繼承不了皇位,那豈不是會大權旁落?被其他皇室宗親頂替?
這對已故的元彥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鳳九心中思緒萬千,卻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這時,內史的聲音又猶豫地響了起來:“太后,太子登基一事……”
鳳九聞言苦笑了一下:“還能怎麼樣呢?只好取消了,等找回真玉璽再說。”
她疲倦地揮揮手,內史會意,便低頭退下。
見內史離開了,一直沉默的元鈞才緩緩靠到鳳九身邊,惶恐不安地輕輕喚了聲。
“母后……”
鳳九抬頭,正好看見元鈞滿臉驚惶猶豫的神色,眼神裡全是對全然無知的未來的惶恐,困惑,無辜,又害怕。
她看了元鈞許久,才伸手摸了摸他臉頰,柔聲安慰道:“別擔心,沒事的,沒事的……”
是的……應該會沒事的吧?
鳳九安慰著元鈞,可心裡,那種不安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