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鳳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權勢燻心?變得這樣陰險狠毒?連親生女兒也不放過?
雖然之前就早就懷疑,可一旦懷疑變成了事實,她還是有種近乎眩暈的感覺。
那不是別人,是自己從小相依為命的父親啊!
鳳九想著,心情卻難得地平靜下來。
她坐在中軍大帳內。榻上,躺著沉睡不醒的小太子元鈞。
隱鶴老人曾經說過,醉寒乃天下至毒。連碧煙花都無法剋制,唯一的法子。就是解藥。醉寒再毒,也有解藥解之。
而老人地推測,就是下毒之人,必定有解藥。
醉寒毒性特殊,它的解藥。其實也就是毒藥本身!
服下一次醉寒,無藥可解,但服下第二次醉寒,毒性相生相剋,就化為虛無。
隱鶴老人的意思是,既然有人能用醉寒下毒,那人自然就有醉寒這種毒藥,只要有了醉寒,那元鈞中地毒。就能迎刃而解!
事情已經基本上明瞭,元彥之死,元鈞之毒。父親就是幕後的黑手!他為了得到青泓地江山,不惜殺死自己的女婿。毒害自己的外孫。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狠毒?
鳳九很想親自面對面地問清楚,問清父親這一切。問清楚為什麼,可心中卻總是覺得惶恐不安,總覺得真相不該是這樣的!
真相不該是這樣的啊!
她是父親地女兒,怎麼會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這一切一切,看起來都是父親做的,證據確鑿,無可爭議,但他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啊!
父親不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她身為青泓的太后,有責任要守護好青泓的江山社稷,無論對方是誰,都不能心軟。
可她又是鳳長軒的女兒,父女倆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深厚,說什麼“大義滅親”,她怎麼能狠得下那個心腸?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她怎麼做?
鳳九怔怔地看著榻上躺著地元鈞。
元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原本圓鼓鼓的臉頰也凹陷了下去,整個人都削瘦了下去,整張臉籠著一層黑氣,看得人觸目驚
隱鶴老人地醫術再高,也只能把醉寒毒性發作的時間推延十天,如今已經過去了快九天了,元鈞命在旦夕!
她看著,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著頭,像是在沉思著什麼,許久,才仰起臉來,朝向帳外朗聲喚道:“來人!”
立刻有宮人掀簾進來,垂手而立,齊聲道:“太后有何吩咐?”
鳳九早已恢復了從容鎮定地神色,命令道:“去把侍衛長請來,說本宮有請。”
“遵命。”那人低身行禮,然後出帳去了。
鳳九將元鈞榻前地簾幕落下,起身走到大案前,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了敲,才緩緩坐了下去,看著案上黑木朱漆的令箭有點發呆,直到帳外傳來宮人地稟報聲,才回過神來。
“啟稟太后,侍衛長到!”
鳳九仰起頭:“宣他們進來。”
帳簾掀起,侍衛長進來,見到大案之後的鳳九,連忙跪下磕頭。
“臣參見太后。”
“愛卿請起。”鳳九開口道。
侍衛長這才站起身來,垂手站在一旁,等著鳳九下令,可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聲音,不覺訝異,又不敢貿然出聲,只好偷偷看去,卻見鳳九微側著頭,眼神有點遊移,不知在想著什麼。
他不敢出聲打算太后的思緒,只好繼續站在那裡,等著鳳九回過神來。
許久,鳳九的聲音才緩緩傳來,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
“侍衛長,如今還能一戰的侍衛,人數有多少?”
聽見太后發問,侍衛長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稟,太后,還有一千人。”
“一千人?”鳳九聽了,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面,傳出一聲聲清脆的敲擊聲,沉吟了片刻。
侍衛長忐忑不安,想了想,鼓起勇氣道:“太后,這一千人,都是臣精心挑選出來的,能以一敵三的勇士!不論任何情況,都能保護太后與太子安然無恙!”
鳳九聞言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精光一閃。
“臣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會讓太后與太子掉一根頭髮!”
侍衛長慷慨激昂,鳳九倒緩緩地笑了起來,笑容和藹親切。
“愛卿忠肝義膽,本宮心領了。”鳳九笑著說道,接著,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