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旭從這吳侍天進屋開始,自覺心神好轉,如今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精神抖擻,便從床上坐起,道:“這夢魘如此纏人,倒讓小王病了許久,可是道長一來,我便覺神清氣爽了。”
吳侍天笑道:“這裡有股怪氣慣空而入,是貧道的真氣護著王爺呢,一旦貧道出了這門,王爺定是感覺不一樣了。”說罷,吳侍天便朝門外走了出去。
東漣王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吳侍天每朝外走一步,那石板被踏出來的聲音像是空谷迴音,咚咚敲在他的心上,一聲比一聲重,使得他頭昏目眩,眼前發黑,不能自已,不得已又躺了下去。
“道長請回。”孔承旭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句。
吳侍天進了臥室,向東漣王作揖,他又覺得自己體健如初。
“凡食五穀者,自然難逃病厄之苦。王爺勞心勞力,二豎難免要加害於您。只是王爺的情景卻並非小病小災,乃是有神通的人在作法害您。”吳侍天正容道。
“嗬,本王早知如此了,早料到他會不擇手段害本王性命。”東漣王苦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爺本是天潢貴胄,說句殺頭的話,還有九五之尊的命格加身,這王府的不利地勢定不能耐您如何;即使是得道高僧,也不能施法害您,但是若這二者合一,加上一定的天時,王爺定是厄難加身,難逃此劫。”
“那有勞道長找出這賊子惡僧,救小王於水火。”東漣王懇求道。
吳侍天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冷道:“原來還是個喇嘛。”
眾人隨著吳侍天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只見天色已變,濃重的雲中黑霧翻攪,如煙如霆,像一個罩子,死氣沉沉地壓在王府的上空。
吳侍天從懷中掏出一疊黃裱紙,道:“我倒要問他一問,請他一請。”
他一晃火摺子,那道黃裱紙便點燃了。
本以為這麼一張小小的紙,應和普通的紙沒甚差別,很快便會燃盡,怎知那裱紙火苗異常紅大,一會兒紅紫,一會兒幽藍,一會兒又是明黃,還帶著一股輕悠悠的細煙。
只見它飄飄悠悠,忽明忽暗。
忽然,這裱紙未及燃盡便“撲”地一聲落了下來,像是被誰用力吹滅一般。
吳侍天勃然大怒,道:“好你個妖僧!仗著自己是密宗一流就自以為了不起,今天貧道倒要讓你瞧瞧厲害!”
他轉身對孔承旭道:“王爺,請您為貧道搭建法臺,貧道要在此作法。本來貧道以濟世救人為本,想放他一馬將其趕走便是,不好這些作法的玄虛,怎奈那妖僧欺人太甚,自不量力,那貧道只有除去這大喇嘛,以正天規了。”
“王爺,請借您的寶劍一用,貧道要借這劍上的陽氣與正氣破了這黑心喇嘛的方外之術,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竟在此貽笑大方。”吳侍天冷哼著。
“等一下雷再響,雨再大,王爺也不必害怕,那都是貧道請求上仙捉他妖僧的。”
“那有勞道長了。”
“貧道作法有個不成體統的講究,就是閒雜人等不便留於此處,王爺您看……”吳侍天故意在此處頓了頓。
東漣王招這吳侍天前來就是為了給他壯膽療疾的,方才也見識了他真氣的作用,對他的方外本是自不懷疑;他被夢魘糾纏數日,早已心慌體乏,氣息微微,如今有人能祛病除邪,他自是求之不得,忙道:“你們都快下去吧,有道長在此即可。都快下去吧。”
法臺不一會兒便被搭起,就放在東漣王臥室的外間。吳侍天將東漣王的金剛寶劍放在了法臺上。
吳侍天這才將門關起,從自己的道冠上取下一隻木簪,仔細看來竟是一把木劍。只見他披頭散髮,又焚了一道黃裱符。
他右手持劍,左手指向天空,叫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疾!”
幽黑的天空忽然響起了炸雷,那一聲“咔嚓嚓”幾乎響徹天地,一道接一道的閃電疾馳而過,疾風呼嘯而過,可謂飛沙走石,就連殿頂的藻井和琉璃瓦也被吹得瑟瑟發抖、嗚咽不止,像是山呼海嘯一般,緊接著豆大的雨點頃刻間便砸落下來,天色更加陰暗了。
吳侍天像是被什麼細碎的利器劃傷了脖子,只見他的脖子上細細密密地滲出一層層血滴來。
他怒道:“好個大膽的喇嘛!看貧道如何治你!”他咬緊牙關,瞪大了眼睛盯著頭頂怒雲翻滾的陰魂,急忙從懷中又抽出一張更大的黃裱紙,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太上老君”四個字。
這時,屋外的雷聲又緊又密,閃電又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