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喪心病狂的父親,為什麼還要幫他?
可是,小女孩開始哭起來,道:大哥哥,我求求你們,你們答應我爸爸吧,我們,我們好辛苦才來到這裡的。我們,我們,嗚嗚,嗚嗚。
小女孩哭得很傷心。
朱涭靈於心不忍,終於把那兩個中年人推到了夏草叢中。
中年男人臉上是滿足的笑容,覆蓋了他劇烈的疼痛,他的笑容又幸福又滿足。
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他喃喃地道:終於,我終於來到這裡了。感覺好好,感覺——
他終於停止了呼吸。
可是,他的手仍然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肝臟,肝臟在他手中,一滴一滴地滴著血。
從他腹部血洞中流淌出來的鮮血緩緩地滲進土壤中。
他臉上的笑容就這樣定格住了。
朱涭靈望著小女孩,關切地問:小妹妹,你們是哪裡人?為什麼要來這裡?
小女孩臉上露出一絲稚嫩純真的微笑,道:我叫阿花,我們是從福建來的。
朱涭靈道:你們,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小女孩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爸爸在我入學前有一天帶我去醫院看病,第二天他從醫院回來之後,他就帶我們來這裡了。
朱涭靈道:什麼病?
小女孩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瞞住我。只是,那天我們是去醫院,醫生拿出針筒往我手中抽血。很痛很痛。對了,後來我偷偷地偷了爸爸從醫院帶回來的白紙。
朱涭靈道:阿花,你能不能給哥哥看看?
阿花笑著說:可以的。
阿花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蜷縮成一團的紙張。
朱涭靈看到上面是乙肝的化驗報告單。
他的臉色一沉。
朱涭靈隱隱約約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這個時候,沈小夏他們也已經走了過來,臉上是說不清的恐懼。
她們在對面也看到了一切。
沈小夏忍不住問朱涭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朱涭靈的臉色變得很陰沉,他收起阿花那張化驗單,說:我們,我們先離開這裡吧,這個地方,太不吉利了。既然我們已經跑過來了,那我們就繼續往前面走。
這個時候,阿紫驚叫起來:哇——你,你——你——
朱涭靈看到,身後的阿花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一滴,兩滴,三滴,鮮血一滴接著一滴地滴落。
阿花臉上的神情又痛苦,卻又成熟。
她望著朱涭靈,說:哥哥,哥哥,我也不能活了。其實,我一切都知道的。在我們出發來這裡之前,爸爸就已經對我說了。
朱涭靈看著阿花,開始痛哭起來,他尖叫著:周慶羨,趕快,趕快救她,救他——
阿花捂著腹部,一步一步往後退,說:不要,不用你們救——我,我已經,我已經不能再繼續了。哥哥,我求求你,你,你抱我到夏草叢中,好不好?我,我,我好痛,我走不動。
朱涭靈抱起阿花。
阿花的身體那名單薄,那麼輕。
阿花微笑著道:真好,起碼,起碼,會遇上一個好哥哥。
朱涭靈抱著阿花,往夏草叢中的深處走去。
阿花,阿花,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要自殺?成人世界一些承受不了的東西,是不應該讓你來承受的。你,你不必學他們。
阿花的氣息緩緩低下去,低下去。
她說:這樣也好,爸爸說,至少,阿花,阿花你以後不用受到太多的苦。這是,這是我最好,最好的歸宿。那時候我問媽媽,歸宿是什麼,是什麼意思。媽媽也沒有說,但是,後來,後來,我漸漸知道了。
朱涭靈把阿花放在夏草叢中,哭著看著她。
風吹過,吹不干她臉上晶瑩的淚水。
阿花看著朱涭靈,說:我們,我們,好睏難才到了這聖地,所以,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了。雖然,雖然——哥哥,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朱涭靈說:我叫朱涭靈。
阿花的眼睛緩緩地閉上,她的嘴唇緩緩地動著,只是已經沒有聲音傳出來。
只是,朱涭靈知道她想說的話。
他望著阿花,一動不動。
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經過,和夏草有關的事情。
他已經猜測到了大概。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