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他終於回信了,信裡只有三個字:我看了。
從那時起,一週一封信,直到鄭君考上高中,考上大學,直到他和梁哲真正見面,在同一所大學中,笑著打招呼,從未間斷……
煙霧緩緩升起,將鄭君的身體包裹,同時包裹住的,還有他眼角流下的淚水。
因為我們無法進入一個人的內心,所以根本就不會了解到,那些看似頑劣的青年,那些看似冷酷的表情,那些看似瀟灑的背影,他們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做一個眾人唾棄的壞人?
如果不可以選擇,除了成為壞人,無路可逃……
命運這張大網將瘦的,胖的,高的,矮的,窮的,富的,美的,醜的,將所有的人,緊緊網在裡面。
瘦的也會笑,美的也會哭,高的也憂傷,醜的有時美滋滋……
人生百態,在命運的網裡面,重複地上演,一遍又一遍,上演數千年。
一個人那短暫的幾十年,在時光的銀河中,是如此渺小,如此卑微。
我與你生在一個時代,已經是有緣,我與你同一個國家,已經是有緣,我與你同城,更是有緣。
最有緣的是,我與你擦肩而過,而你我並不知道。
而我與你能夠相見並相識,是多麼多麼有緣……
有緣到如同中了百萬彩票。
可讓人悲哀的是,相見並相識的兩個人,並不珍惜。
人們的心裡,只有自己。
倘若愛讓你我結合,那分手便是世界上最大的罪孽。
留在心裡的,除了回憶,統統帶走。
願從此相見成路人,願從此永不相見——
第174章 無眠詭夜
鄭君在黑暗的角落裡梳理著自己的回憶,那些過去的,忘不掉的回憶,組成了他的一生。
煙霧瀰漫,他的眉頭輕輕皺起。
鄭君的腦海中跳出了一個問題:此刻的梁哲在幹什麼,是否像他一樣睡不著,是否像他一樣一個人在默默抽菸,對了,梁哲可能在思念一個人,段鈴兒……
當這三個字在鄭君的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時候,鄭君的嘴角忽然猛地抽搐了一下,他急忙再次點上一顆煙,猛烈地抽了幾口。
那個憂鬱的女孩,長著一張唯美憂鬱的臉蛋,連笑起來的樣子都透著一股化不開的憂鬱。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卻死在了梁哲的手裡,不,準確地說,是死在了梁哲催眠的手裡。
鄭君深吸了幾口氣,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巨大的衣櫃,他迅速搖晃了一下腦袋,他不想再記起那件事,那是一個噩夢,一個永遠也不會甦醒的噩夢。
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替梁哲背鍋,為什麼會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為什麼會義無反顧地替梁哲進入牢獄?
鄭君苦笑了一聲,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同性戀,也知道他對於梁哲不是情愛,但他就是關心和在乎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曾經拯救過他的一生,讓他活到了現在。
鄭君再次抽了幾口煙,他感覺自己的肺部都要開始燃燒了,可他就是停不下來,他不知道除了抽菸之外,他此時還能做些什麼。
哦,對了,還有它,那些隱藏的秘密——
鄭君將菸頭熄滅,站起了身子,走到床邊,然後趴下身子,鑽進了床底。
不一會兒功夫,他便從床底拖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箱子。
鄭君吹掉了上面的灰塵,一隻手按在箱蓋上,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凝重。
鄭君咬了咬牙,將鐵皮箱子緩緩開啟,一陣黴味瞬間撲面而來。
藉著窗外射進來的朦朧月光,能夠看見箱子裡面藏著很多的東西。
鄭君將手放到了箱子的左邊,那裡是一沓書信,用線捆著,全都是梁哲當時寄給自己的,從第八封開始,一共106封,全都在這。
眼眶溼潤了,一滴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如果鄭君也有青春的話,那他那些美好的青春都在隱藏這些信裡。
他擦掉了眼角的淚珠,將手放在了箱子的右邊,那裡有一個很大的筆記本,記錄著自己的成長曆程,記錄著自己從小到大的心路歷程,有血腥,有暴力,有懺悔,有自責……
在筆記本上面,放著一個老舊的懷錶,那個懷錶便是當時梁哲催眠段鈴兒用的懷錶,也就是罪證,後來鄭君出獄之後,千方百計將這個罪證求了回來。
鄭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