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明知道終有一天會死去,卻依舊每天都在兢兢業業地辛勞愁苦。
但人世間最快樂的事不也正是這個嗎,明明知道得到所有的最終會變為一無所有,卻依舊堅定不移地去追求。
梁哲輕吸了一口氣,有些事,確實這麼想想也就釋然了,但不到那個時間點上,卻永遠都無法真正釋懷,這也正是人生的美妙和奇怪之處。
梁哲在記事本上記錄下了幾行字,然後望著一臉倦容的鐘叔,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也許你可以試著放手。”
鍾叔似乎感到很詫異,他瞪起眼睛道:“放手,怎麼放手?!”
梁哲:“從最基本的小事做起,比如接孫子上下學這件事。”
鍾叔忽然一下子就怒了:“放屁!我孫子不看見我回頭都不進校門,你叫我怎麼放手?!”
梁哲:“可他總有一天會看不見你,這是一個不容爭議的事實,我不是讓你去面對這個事實,而是去挑戰它,就像你年輕的時候一樣。”
鍾叔:“可我已經不年輕了!”
梁哲:“你也知道,你不年輕了,有些事你畢竟左右不了。”
鍾叔冷哼了一聲,發紅的臉上佈滿了陰雲,這是他最不希望聽到的話,但偏偏就讓梁哲毫無遮攔地說了出來。
梁哲站起身子,替鍾叔倒了一杯水,緩緩道:“恕我冒昧地說一句,如果你的家庭因為你不在了,而變得分崩離析,那確實說明你在家庭中的地位無比重要,但另外一方面,他同樣說明了,你管理家庭的方式並不恰當。”
鍾叔的臉色越發陰沉,這些話他似乎聽誰說過,但他不記得那個人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
梁哲:“你來找上我,也許並不是讓我給你提建議的,而我作為心理師也不應該給病人提建議,但是,今天,我為你破例一次——”
梁哲將水杯推到鍾叔面前,雙眼直視著他道:“你離開三天,看看你的家庭會變成什麼樣。”
鍾叔震驚地反問道:“離開?!”
梁哲重新坐回到扶手椅上,將記事本合了起來:“是的,在你離開的這三天裡,你從暗處觀察他們,看他們會不會發生變化,有沒有因為你的離開而變得連生活都無法自理。”
鍾叔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佈滿皺紋的臉扭曲在了一起,異常突然地,他伸出手,將面前的水杯‘砰’地一聲打倒在了地上。
鍾叔的雙眼吊了起來,眼皮嘩啦啦翻動著,嗓音沙啞地道:“我是父親!是老公!是爺爺!我不能離開,永遠都不能——”
突然憤怒的鐘叔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他老邁的身子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