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沒有出口的海(下)
海洞與南龍中的海眼也不盡相同,據說被稱為“歸墟”的海眼,是大地間的一個大窟窿,天下之水最後都會流入“歸墟”深處,它是一個永恆固定的存在,但誰也說不清它是真是假,而“海洞”則是可大可小,時有時無,是升騰凝聚的海氣消失後,海水填補其中真空而形成的,也有些是因為海底地震、開裂、蹋陷而產生的,是一種海面上產生巨大水流旋渦的自然現象。
眾人見海面上出現了一個接一個的渦旋,一時看得眼前發暈,哪裡還敢去細數海上究竟產生了幾十幾百處海洞,此刻全身如被雪水所淋,先自打了個寒顫,隨即醒過味來,趁著海洞只是剛剛產生雛形,海水尚未大漏,趕緊掉轉船頭向後撤離,若晚上半步,一旦被海水捲進海洞之中,別說是海柳船三叉戟號,即便是駕著一艘航空母艦,也會被無情的海洞吸捲進進海底深淵,扯為無數碎片。
海洞深處洪波之聲如同巨鍾一波接一波地傳出,海水鼓盪嗡嗡作響,單憑人工製造的航海工具,在毀天、滅地的自然之力面前沒有半點抵抗的餘地,我們知道不能以卵擊石,哪還顧得上找什麼秦王照骨鏡,在明亮的滿月下把船隻動力開到極限,沒命地掉頭往西撤離,只盼離那一大片黑壓壓的海洞越遠越好,能夠遠得一米,便多了一分逃脫大海吞噬的生機。明月之下看得好真切,只見海面洋流打著轉,一圈圈的正在產生旋渦,海底怒鳴震耳欲聾。“海洞”與“上水龍”是海水一起一落的兩大災難,這時雖未成形,但看這“海陷”前的先兆,遠遠超出了那“龍上水”的海湧之威,萬幸我們發現及時,“海漏”尚未真正出現。海柳船雖被水流帶動,卻仍能掌控航向,在這緊要關頭。立刻闢波斬浪,急趨退避。
我們不知海陷的規模會有多大,為了安全起見,此時只能先撤離“珊瑚螺旋”海域,等待時機再回來尋找沉船,我舉起望遠鏡看了看東面。這時由於月球引力作用產生的混合潮也在同時發生,海平線上那一道道在白天隱約可見的黑線都被海水淹沒,黑色的“幽靈島”也在逐漸消失,海水暴漲,正好可以藉著水位的增高逃出“珊瑚螺旋”。
明叔在駕駛艙掌著舵,座船如同離弦的快箭,在海面上向東疾駛。阮黑帶著他的兩個蛋民徒弟,在船頭揮動著手臂張口大叫,但聲音都被海水陷落之聲吞沒了,我根本聽不清他們在喊聲些什麼,還以為他們都被剛才出現的“海洞”驚呆了,但隨即察覺到情況不對,他們好象在拼命告訴我們,船頭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了極可怕的東西。
我藉著月色往東一看,不覺驚出一身冷汗,水中有個白濛濛的巨大的物體。正在快速接近而來,海面上水波被那物帶動,出現了一長串隨現隨滅的浪湧,不等我們作出反應,水花翻滾,已到近前,正在全速前進的座船,便如同迎頭撞上了一堵鐵壁。
船頭險些被撞得粉碎。在前甲板的多玲想抓住纜繩固定身體,可身體失去平衡,一把抓了個空,立刻被猛烈震顫的船身拋向高空。
眼看好就要落入氵王洋大海,阮黑奮不顧身地拽著一根纜繩跳下船去,由於多玲是先被甩向半空隨後落下,所以阮黑同好有個高低落差,躍出船身就將她接個正著,被多玲下墜的力道所衝,兩人並做一團往摔向海裡。
船老大阮黑從越南逃離之前,便已收留了多玲為徒,多年來出海捕魚採蛋,情同親生父女,此刻見多玲要遭墜海之危,想也不想就捨命相救,但他從船上跳下之際,雖是捉了條纜繩在手,可那條纜繩並未固定在甲板上,被他師徒二人一扯,那盤繞著的纜繩如同一條有了生命的活蛇,嗖嗖嗖地被從船上抽去。
這時離那團纜繩最近的人只有我一個,我心中除了“救人要歸納法”這一個念頭,更來不及再做它想,在顛簸中搶上一步,將那隻剩一小截的纜繩繩尾揪住,匆忙中找不到可以拴繞的位置,只好身體一轉,將粗如兒臂的繩索纏到腰間圍了兩圈。
驀地裡一股巨力猛地傳來,勒得我一陣窒息,胸腹間氣血翻滾,腳下無根,眼前發黑,被阮黑和多玲墜船之力也扯得要翻身落船,這時胖子從我背後衝上兩步,拽住纜繩用腳蹬著船主,他蠻牛般一身筋骨在這關鍵時刻凸顯出來,才堪堪將那險些落下海的二人掛住。
我如獲大赦,急忙就地一滾,從被勒出血印的腰上把纜繩卸去攥在掌中,我抽眼想海中一望,原來三叉韓號剛剛撞上的正是我們在海溝中遭遇的那條大海蛇,白龍般的“海蛇”生性懼光,常在百米以下的深海出沒,只有雲陰月暗的夜晚才會浮上海面,按說這明月高懸不應是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