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時間總歸是太短,他面對的也不是什麼嘴硬心軟的老好人,而是擁有更加深厚的江湖閱歷和人生經歷的三僚村傳人,曾靜軒沒有對他的努力做出什麼評價,只是和往日一樣,淡然的指點他一些畫符的基本原理,並且巧妙的拉住了張修齊,讓他不再圍著魏陽打轉。
一下午過的平靜無波,看起來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但是等入夜之後,曾先生卻開口說道:“記著我之前說過的,這兩天他們應該就會動作,快到月晦了,那人等不了多久的。”
聽到這話,魏陽不由一凜,頓時把那些糾葛拋在了腦海,現在的確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顯然來搶奪那本手稿的傢伙們更為要緊。心頭一緊,他低聲問道:“需要我來守夜嗎?”
“不用。”曾靜軒搖了搖頭,“小齊已經佈下了警戒,這裡可是醫院,真要硬闖的話,絕對是要觸發那些機關的,等著就好。”
雖然曾先生的話十分篤定,但是當夜,魏陽還是失眠了,心底像是有什麼壓著一樣,讓他忐忑不安,難以入眠,在沙發上翻來覆去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然而剛入睡不到半小時,一股惡寒竄上了脊背,他猛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有人!不,不是,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魏陽的眼睛睜的很大,但是此刻他卻覺得看不清房間內的東西,有一層淺淺的霧在房間中蔓延,靜謐無聲,又陰沉晦暗,連距他只有咫尺之遙的兩張病床都朦朧了起來,他想高聲喊出聲,但是嗓子裡卻跟堵了棉花一樣,連一聲喘息都發布出來。正當他開始急躁起來時,黑暗之中,一個聲音冷冷傳來。
“小齊,動手吧。”
隨著這聲音,一個身影透過了霧霾,出現在魏陽眼中。只見張修齊兩步走到了窗前,一把推開窗戶,火花一閃,三根短香點燃在他的指尖,在漆黑的房間內,那三點火星明滅不定,騰起的青煙卻筆直的朝窗外飄去,隨著這個動作,樓下的小花園中,似乎有什麼亮了起來。
天空中,烏雲厚重,遮蓋了原本的夜色,在這片黑暗中,亮光也越發鮮明,魏陽眨了眨眼,突然發現那不是真正的光,而是某種類似法術閃動的痕跡,三條青煙如同三條長鎖,勾動了光點,也把那光引入了天空之中。隨著光線照耀,屋裡的濃霧刷的一聲退了出去,動作之敏捷,就像活物一般。
壓在身上那股沉甸甸的力量也驟然散退,魏陽踉蹌一下站起了身,緊張問道:“曾先生,他們來了?”
曾靜軒也從床上站了起來,衝他輕輕一擺手:“是孽降,待著別動。”
跟鳴童和狐仙不一樣,魏陽的骨陣似乎對所謂“孽降”毫無反應,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張修齊卻沒有任何猶豫,把香往空中一拋,轉身就朝門外衝去。曾靜軒沒有攔他,而是端起了手中的羅盤,一步步走到了窗前,抓起一把銅錢,隨意的丟擲了窗去。
然而只是這麼輕輕一拋,纏繞在空中的白光突然散開,籠罩在了銅錢之上,然後這些閃著光的錢幣成扇形往下落去。這個陣名喚天星引闕,乃是透過星力和陣力催化,帶動小範圍的七關運轉,不論是防禦還是攻擊,力量都足夠強大。為了實現這個陣局,曾靜軒早就佈置好了一切,不論是刻意選在9樓的vip病房,還是白天讓小天師在花園裡埋下的陣勢,如果只是像鐵路小區那樣的對手,怎麼都能讓他留下半條命來。
然而對手不一樣了。曾靜軒其實沒有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他能感覺出敵人的不同,不像那個會用衝煞陣的傢伙,能在醫院使出“孽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
所謂“孽降”乃是一種利用惡魂的降術,而且是用新死之人的冤煞之氣做引,比所有畜降都要更為兇戾,但是孽降有兩點不好操控,一是惡魂往往無法辨認敵我,會進行無差別攻擊,另一則是所選用的死者不得超過頭七,還不能分辨自己的生死,這樣才能保持最強大的冤煞之力。有了這樣嚴苛的施術條件,除非降術師自己殺人取魂,否則很難使出真正的孽降。
而且夜間的醫院又是一個典型的陰氣增幅場,一旦使出了孽降,被降陣吸引來的死魂絕對不會少了,這就不是一個陣法,而會構成真正的聚陰池,把陷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脫下水去。一個不好,就會危及很多人的性命,對方怎麼會有膽來操作這樣的惡陣,他以為自己能避過天譴嗎?!
然而不論如何震驚,曾靜軒的手都沒有抖哪怕一下,他把手裡的羅盤放在了窗臺之上,咬破舌尖,用真涎液在天池內一劃,原本沉浮不定的磁針就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嗖的一下停下了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