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陽心臟都有些繃緊了,明明知道身邊跟著三位會法術的高人,自己還帶著一大堆裝備,但是恐懼依舊不請自來。這裡太黑了。其實按道理說,樹林不算茂密,天上的月光也隱隱可見,還有四人頭頂帶著的瑩白色led燈,怎麼也不該覺得黑才對。然而魏陽眼前卻像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紗霧,一切都變得混沌,光芒並未抹去黑暗,反而讓遠方的黑霧更加凝沉。
現在別說是遠處的樹林,他就連身邊幾人都有些看不真切了,這片樹林裡瀰漫這一種像是陰氣也像是死氣的東西,而那東西,正在剝奪他的視力。這種情況是前所未見的,哪怕當初那個孽陣也沒出現這麼離譜的效果,難道這就是那些亡魂陰兵們帶來的獨特煞氣?
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土路上,屬於樹林的腐朽味道滲入了骨髓,風吹樹枝的沙沙聲響則在耳畔迴盪,突然之間,魏陽覺得自己似乎迷失了,不知是身處夢境,還是真實的世界之中,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起來,就像曾經見過一樣……突然,一隻手拉住了他,魏陽醒過了神來,只見身旁站著的張修齊衝他輕輕搖了搖頭,朝前方揚了揚下巴。
這是怎麼了?魏陽困惑的看向前方,只是一眼,他的身軀就僵住了。原本空蕩蕩,漆黑一片的樹林裡多出了些東西,初看只是一排幽幽鬼火,但是漸漸地,那鬼火顯出了輪廓,一隊裝束古拙計程車兵出現不遠處的密林間,只從裝束上看,分辨不出是宋代還是明代的兵馬,每個士兵臉上都是一片血紅,淅淅瀝瀝的汙血順著五官淌落,遮蔽了他們的面孔,這些人的肢體也是殘缺的,或是斷手斷腳,或是開腸破肚,甚至還有人若無其事的拎著自己的首級。他們密密麻麻排成了陣列,沿著山路朝這邊走來,就像正在行軍。
這就是所謂的陰兵,沒法超度,也無法消散的戰場冤魂。魏陽只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旁邊張修齊卻輕輕的拉了他一把,讓開了那條通道。幾乎是一瞬間,陰兵已經到了面前,悄無聲息,也看不出邁步的動作,只是整整齊齊跨過了這幾十米的距離,從距離魏陽不到一尺的山路上滑過,他們凹陷的雙眼並沒有看向山路兩旁,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四個大活人一樣,靜靜的朝遠處飄去,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徹底消失不見。
直到這一刻,魏陽才敢喘出憋著的那口氣,胸前的避陰符就像燒著了一樣,輕飄飄化作一抹飛灰。曾靜軒沒有說什麼,只是掏出了另一把符紙遞給了眾人,等所有人都裝備好之後,他跟在姚煒的背後,繼續朝前走去。
魏陽嚥了口唾液,這本該是讓人腿軟,再也不敢前進的恐怖景象,可是他心中竟然舒了口氣,就像二樓等待已久的鞋子終於落了地。不過就是幾個陰兵而已。在心中默唸了一遍,他捏了捏張修齊的掌心,示意自己沒事,深吸了口氣,拽著對方向前走去。張修齊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才像是放下了心來,挪開了視線。
就這麼走走停停,撒豆換符,一直走了將近四個小時,就在魏陽覺得自己的腿都快要斷掉的時候,前面的兩位終於停下了腳步,領頭的姚大鬍子輕輕吁了口氣:“我們到休息的地方了。”
面前是一處山坳,山壁上的岩石突兀的撅起一大塊,在下方形成了一個長十來米,寬三五米的空地,就跟四處透風的山洞一樣,不過比起周圍繁茂的草地,那塊空地古怪的寸草不生,只在山邊長著幾株紅色的小草。
曾靜軒一看就點了點頭:“正陽位,的確安全,先在這邊歇歇腳吧。”
有了這句話,魏陽繃緊的神經立刻鬆懈了下來,腿一軟就坐了下來。四個小時的山路,還要提防隨時都會冒出來的陰兵,連話都沒法說,這一路可太耗費精神了,雖然是四人裡負重最輕的一個,他也還揹著旅行包,拎著老爺,實在是油盡燈枯了。
然而他一屁股坐下了,身邊幾個人卻沒有休息的意思。姚煒開啟了登山包,開始往外擺戶外裝置,看起來像是準備安營,而曾靜軒則掏出了羅盤,仔細的看了以後,對張修齊低語了些什麼。
這時魏陽才想起來,沒錯,這四個小時不過是開始,他們的任務還遠遠未曾結束。明知道晚上的山林更加危險,還是選擇這時候進山,正是為了提前做出準備。降陣基本上都是由陰煞構成的,自然只能在夜裡發動,如果有人提前佈下了降陣,晚上發現和觸發的機率也更大一些,敵明我暗,敵強我弱,這時候才要小心行事,最好提前先破解對方佈置下的陣勢,才能在奪靈時直接破陣,不至於被對方佈下的陷阱絆住手腳。而這也正是他們幾人摸黑走著一遭的目的。
深深吸了口氣,魏陽也放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