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那“祝方”果真只有一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魏陽不再多說,姜勇的神情也更憂慮了些,請到了人不假,但是跟這大侄子一聊,顯然出乎了他的意料,誰能想到老爺子看好的繼承人竟然是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這還能治好他爹身上的問題嗎?然而再怎麼揪心,姜勇也是不敢耽擱的,不到二十分鐘,汽車突突的就開進了李村,停在了姜家祖宅門前。
和魏陽家不同,姜家是民國初年才搬到這邊的,落戶的時間並不很長,在舊社會的農村裡,一村往往都是一姓,外姓人想要落戶只有入贅或者聯姻,否則很難融入這種封建宗族社會。
然而姜家卻輕輕鬆鬆打破了這個規則,實在是因為那時候神漢神婆的地位太高,加之社會動盪不安,又是戰亂又是饑荒,大量人口損失也帶來了大量孤魂野鬼,修仙的畜生們更是不安於室,撞客、癔症的機率不是一般的高,才讓這麼個外來戶在村裡落下了腳,還起了寬敞奢華的祖宅。
至於後來鬧動亂的時候,姜家成分太特殊,是受了些影響,但是這邊畢竟也算得上偏遠地區了,批鬥之類都是流於形式,又有魏長風那種人精的照拂,一家子也沒受多少折騰,就這麼穩穩當當活到了新世紀,還能惦記著重新撿回這個祖傳的活計。看著這座面積不遜於魏家老宅的院子,魏陽輕輕吁了口氣,邁開腳步,踏進了院門。
來迎接的是姜勇的大哥姜念,年齡看起來跟魏陽的大伯不相上下,但是氣質卻沉穩許多,可能是之前電話聯絡過了,他看到魏陽身邊跟著的張修齊也沒吃驚,只是隨便打了個招呼,就低聲說道:“陽陽,先跟我進屋看看情況吧,你舅公在大屋裡躺著呢。”
都到這裡了,魏陽當然不會拒絕,跟著兄弟倆一起往裡走去。姜家的房子應該是幾年前改建過的,基本都是現代格局,青磚水泥的房子,還刷了白灰,看起來通透亮堂,挨著的三個院裡都住著人,顯然還保持著那種大家庭格局,只不過一路走來硬是沒見著半個女人,院裡只守著些精神憔悴的年輕人,應該是族裡的晚輩。
姜念沒理那些年輕人,直接把魏陽領進了主屋,跟外面的格局不同,這主屋倒是保留了不少舊時味道,傢俱大半都是紅木的,廳裡的八仙桌上還供著神龕,隔壁的臥室裡則擺著一張大大的架子床,四根纖細的床柱頂著個雕花的承塵板,三面都裝著鏤空的木圍欄,看起來古拙典雅,很有些生活情趣,然而躺在上面的人,可就沒那麼好看了。
只見兩天前還精神健旺的老人,如今已經整個癱在床上,臉色青的嚇人,口鼻之中都滲出了灰黃色的涎水,天氣明明不冷,身上還捆著兩層厚棉被,也不知是怕冷還是為了控制他的行動,乾瘦的軀體如同篩糠似的抖動著,連著架子床上的帷幔都不斷哆嗦,一刻也停不下來。
就算對這位舅爺沒什麼好感,魏陽依舊皺起了眉頭:“怎麼會變成這樣?”
姜念搖了搖頭:“這還是好的,昨天晚上跟犯了癲癇一樣,抽抽了半宿,天明才好了點,剛剛打了兩個吊瓶。”
自古巫醫不分家,跳大神的往往也要學點醫術,用個吊瓶也不怎麼奇怪,然而魏陽想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對方明顯規避了老人中邪的緣由,連這都不想說,恐怕心裡已經有了定案吧。
瞥了姜念一眼,魏陽嗯了一聲:“那您找我來是做什麼呢?我既不會醫也不懂藥,過來這邊也是白搭。”
姜念猶豫的看了魏陽身邊的張修齊一眼,壓低了聲音:“陽陽,這個真是咱家的秘密,外人恐怕……”
“齊哥是我過命的朋友,不是外人。”魏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而且人家也是有道行的練家子,萬一您老想得法子不管用,還要拜託人家呢。”
他的聲音裡帶著點嘲諷味道,姜念是個心思深沉的,不可能聽不懂,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沉吟片刻就嘆了口氣:“也罷,都是為了老爺子,我也算豁出去了。”
說完,他不再遮掩,快步走到了外面的神龕前,從暗格裡拿出了樣東西,又走了回來,把手一伸:“老爺子之前說你是個繼承了供奉身份的人,這個我也猜不透,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陽陽,你拿著這個試試。”
在他手心中,放著的正是一隻小小的狐狸雕像,不過狐狸頭已經裂成了兩半,露出裡面暗紅色的木頭茬子。魏陽只一眼就看出這東西跟昨天見到的那枚形制一樣,別說外形了,連表面的木頭顏色都一般無二。
然而小神棍是什麼出身?只消一眼就看出這玩意是個純粹的假貨,外表能仿,顏色能做舊,但是木質確是無法改變的,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