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野人反而走開了,再然後,鼻端聞到煙味,山洞裡亮起憧憧的火光。
曹嚴華依稀記得,剛剛在山洞裡走時,是看到灰堆來著。
他微微側了臉,把眼睛睜開一線,看到野人背對著他們,盤腿坐在地上,身前的焰頭竄的老高,把野人的身形打在後頭的石壁上,影子巨大,壓抑,萬一從石壁上跌落,好像就能把他們砸死。
石壁上……
一萬三也睜眼了,看到曹嚴華拼命朝他擠弄著眼睛,好像在示意著什麼。
他納悶地朝著石壁上看過去,藉著憧憧的火光,心裡頭激靈靈打了個突。
那是用石子在石壁上畫的畫。
畫的拙劣,像兒童的簡筆畫,也像原始巖畫的線條,如果不是有炎老頭的故事在前頭打底,他一時間還真不容易看懂。
沒什麼圖幅次序,上上下下的,有點亂。
一萬三慢慢去理時間線。
先是一個女人,挎著個籃子,在路上走,身邊有樹,一豎就是樹幹,上頭開叉大概代表樹枝和葉子。
然後,那個女人躺在地上,邊上站了個舉著石塊的人。
這應該是炎老頭了。
再然後,有一口井,炎老頭抓著那個女人的頭髮,右手拿一把刀,在她喉嚨間橫抹。
但下一幅,炎老頭並沒有把那個女人推進去。
他用一根繩子,綁住那個女人的腳,把她頭朝下慢慢綴下去。
最後一幅,或許野人也不知道該怎麼畫,像是井的橫剖面,上頭的口已經封死了,女人頭朝下吊在井中央,並沒有觸到地,像掛鐘的鐘擺。
一萬三偏過頭不看,心裡頭堵的慌。
不知道炎老頭怎麼樣了,死了就死了吧,死了才好。
羅韌帶著木代和炎紅砂回到山凹的住處。
差可告慰,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屍體。
但荒唐的是,這個團隊裡,戰鬥力最強的三個人聚在一起,不知所蹤的,都是半吊子。
羅韌有些後悔,覺得不該帶曹嚴華和一萬三進來,但他並不說出來,這種時候,他不想說這種話洩大家的氣。
沒找著屍體就是有希望的,說不定,那兩個人就像木代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出現了。
天黑了,又要在石屋暫住一晚,羅韌把灶膛燒起,床板都移到灶房,讓木代和炎紅砂休息,自己守夜。
灶火整夜不熄,有了光亮就有了暖,心裡也安。
半夜時,木代爬起來,拉他去睡覺:“你前一晚趕夜路,昨晚守夜,連著幾天沒睡了,你休息一下,下半夜我來守。”
羅韌不肯,木代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要休息好啊,我和紅砂,都指著你帶出去呢。”
羅韌也就不和她爭了,躺到床板上,四肢百骸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長長舒了口氣,眼皮有千斤重,這幾天,他的確累的很,只靠精神守著,精神一放,身體就先繳了。
羅韌握住木代的手,說:“如果有事你就……”
累到什麼程度?話還沒說完就睡著了。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灶火在燒,偶爾會有木頭燒爆的劈裂聲,火小下來的時候,木代就輕手輕腳地去添,一根一根的,輕輕把木柴擱進去,生怕吵到睡著的人。
不添火的時候,她就坐回到羅韌身邊,支著胳膊託著腮看他。
相愛的人,大概看一輩子都不會膩的,怎麼看都好看,其它再好看的人,都成了眼底礙事的煙,拂一拂就散了。
不知道她睡著的時候,羅韌是不是也這麼看她的。
羅韌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夢,感覺上,只閉了下眼,再睜開,天已經亮了。
木代低頭看他,說:“你醒啦?”
羅韌笑,偏頭看了一下,炎紅砂不在屋裡。
木代示意了一下外頭:“在外頭呢,她這一夜都沒睡好,翻來覆去的。”
羅韌沒說話,他並不同情炎老頭,卻為炎紅砂難過:上一次是炎九霄,這一次很可能是炎老頭,她也只是一個年輕女孩兒,接二連三的受到這種打擊。
羅韌說:“你們都是女孩兒,你得空安慰一下她吧。”
木代出來找炎紅砂,她剛剛跟羅韌商量過,乾糧緊湊著用的話還能支撐一兩天,暫時先不出山,最重要的任務是找人。
炎紅砂說:“找到曹嚴華和一萬三就行了。”
木代愣了一下。
炎紅砂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