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鐵樹林的深處是什麼?”
聶老頭搖頭說:“不知道,但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其實聶老頭忽然出現在這裡,有些事正好問他,有很多的事,比如為什麼他讓單蘭金接掌了殯儀館,又比如他為什麼要製造人偶。而且他之所以會到這裡來飽受苦楚,恐怕也是和他製造的人偶有關,用了那麼多人的人皮,雖然說是死人,但畢竟不是積陰德的事,死後來到這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聶老頭短暫地平復之後,似乎又開始有些情緒不穩定起來,我只聽見他說:“一定是它帶我來的,一定是它,它也在這裡!”
我正想問是誰,可馬上就有一個聲音像是回應著聶老頭的話一樣就響了起來,不過這是一連串毛骨悚然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這聲音我聽過,我清楚的記得是人偶的聲音,但是在我家門口發現的,施虎在它身上一按,它就用這種“哈哈”的聲音笑了出來,我這才明白過來聶老頭說的“它”是什麼,我還以為他說的是夢裡一直纏著他的那個人——龔定海。
我於是問:“人偶怎麼會跟著你來這裡?”
聶老頭才又抓住我的手說:“它是活的,它一直都是活的,我最後悔的事就是製造了它。”
我看聶老頭的神情幾近崩潰,想必是已經被這個人偶給捉弄和嚇怕了,只覺得他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又必有可恨之處,弄成現在這樣,殊不知不是前因後果的關係,他若不作孽,又何來孽纏著,可見這人是不能有惡行的。
但他這樣我不能不幫他,於是安慰他說沒事的,人偶不敢拿他怎麼樣,只是他根本就不聽我的話,身子一直在哆嗦,已經完全不復那時在上面我見他時候那樣運籌帷幄的樣子,可見這人變化之大,甚至都不用多長時間。
至於這個人偶,一連串的笑聲笑了一陣之後,就幾乎沒有了蹤影,我確認門窗都關著,只是畢竟是在這個地方,估摸著也不是很有用,它要進來自然有辦法,估計封不住,我之恩能夠坐在聶老頭身旁,等待他情緒穩定下來,也防著人偶忽然出現。
其次我也想從聶老頭這裡知道很多事,而且關於人偶的秘密,現在已知的他們三個人,他、劉老頭和龔定海都已經死了,本以為線索一經沒有了,想不到現在又遇見了他,而且他也是足能說的明白的一個了,最起碼為什麼製造人偶,人偶是用來幹什麼的,他應該知道的一清二楚。
長時間的寂靜給了聶老頭喘息的機會,也讓他平靜了下來,他平靜下來之後,就又恢復了我認識的那個他的樣子,他和我說:“在你面前出醜了,我實在是被這個東西嚇怕了,在上面的時候他就一直用各種手段折磨我,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時間處於這種驚嚇之下,的確是會讓人先從自身開始崩潰,我說:“這個人偶是你自己製造的,難道你就沒有可以控制它和毀掉它的法子嗎?”
聶老頭說:“都是造孽啊,早先的時候或許可以,可是亡魂不斷地填充到它身體裡面,就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其實製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今後會有失控的危險,可是礙於情形卻不得不這麼做。”
聽聶老頭的意思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我於是繼續問說:“那是為什麼需要這樣的人偶?”
問到這裡,聶老頭卻忽然嘆一口氣,然後看著我說:“第一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第二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我依然有所顧慮,不知道該不該把它告訴你,畢竟……”
說到畢竟的時候,聶老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忽然就戛然而止,沒有任何預兆,就這樣戛然而止,接著他就連連擺手:“不能說,不能說,害人害己,多一個人知道只會多一個犧牲,就讓我自己承受這些好了。”
聶老頭不願說,我看的出來,第一是有什麼人或者事在威脅他,讓他不能把真相說出來;第二就是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人是很奇妙的東西,很多時候不是被外人擊垮的,而是自己率先垮掉的。
回想起發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要是我心智薄弱一些,恐怕早就被家裡發生的那些事嚇得崩潰發瘋了吧,可是我挺了過來到現在絲毫沒有畏懼。而自己這一關別人說什麼都是不中用的,除非自己想通透了,現在聶老頭就是這樣,除非他自己釋然了,否則他始終都是支支吾吾,什麼都不願說明白的。
我既然明白這樣的道理,就知道強行逼迫也沒有用,只能安慰他說:“你先不要想這麼多,事情也許還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糟,而且無論是什麼事不都有一個解決的辦法,只要想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