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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本來外界對於這位空降的御前女官就有諸多猜測,如今在場的兩人見到她這般愚鈍,心下都有些想法。譚承則是朝中的老臣子了,不忍見她一個小姑娘因此受到楚襄的責難,正準備低咳一聲提醒她,誰知楚襄突然說話了。

“兮兮,把文書拿過來。”

兩人俱是一震,因他的語氣,更因那曖昧到極點的暱稱,然而當事人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禮貌地向譚承則點頭致意,然後接過東西交到了楚襄手裡。

見楚襄已經開始仔細翻看,譚承則清了清嗓子說:“陛下,此次北伐論功行賞的文書皆已按您的意思擬好,您看看是否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楚襄從中挑出封賞楚鈞和衛頡的,道:“這兩張直接發下去吧,其他的朕看過再說。”

譚承則立刻躬身接下:“是,臣知道了。”

說完他便有告退之意,可身後的宋玉嬌卻紋絲不動,儼然還有疑問沒有解開,他尚且來不及給她使眼色,楚襄冷凝的嗓音就從御案後方飄了過來。

“兮兮,送譚侍郎和宋舍人出去。”

話是對嶽凌兮說的,他的眼睛卻盯著宋玉嬌,雖無甚波動,仍似無底深淵般懾人,宋玉嬌不由得輕輕一顫,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垂首行禮告退,跟著譚承則和嶽凌兮一齊走出了御書房。

到了走廊上,所有壓力瞬間消失,她扭過頭就看見譚承則一臉欲言又止,想是覺得她方才太不遮掩了,只是礙於嶽凌兮還在邊上不好開口,她心中一片雪亮,遂側過身子對嶽凌兮道:“麻煩夜修儀了,我們自行出去便可,無須多送。”

嶽凌兮短暫地愣了愣,旋即點頭離開。

回到御書房,楚襄還在看那十幾張草擬的誥命文書,她隨意瞟了幾眼,驟然發現不對。

按常理來說,打了勝仗要嘉獎的人不在少數,中書省受命制誥,定會以一人主筆多人校對的形式來完成這個任務,以免在組織言語的時候出現微妙的差異,從而導致受封臣子之間的不睦。可今天卻奇了怪了,這十幾張的字跡完全不同,顯然是由不同的人撰寫的,這不符合中書省的規矩。

端看剛才宋玉嬌的反應,明顯也是對此事不解,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是楚襄要他們這麼做的。

可是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如此費力又不討好,楚襄不可能不明白。

就在她疑惑之時楚襄已經快速地看完了所有誥命文書,右手將那沓宣紙往邊上一撂,然後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臉色沒什麼變化,眼底卻是暗流湧動。

中書省一令二侍郎六舍人十通事,上上下下這麼多人,沒有一個筆跡與那封假文書相似。

儘管這是預料之中的事,但楚襄仍有些不悅,十年了,各方面的線索都斷了,這樣大海撈針不知何時才能有進展,或許……他應該親自去江州一趟,那裡有可能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思及此,他抬眸看向嶽凌兮,輕喚道:“兮兮,過來。”

處於沉思之中的嶽凌兮驀然回神,也不管他有什麼吩咐,走過去便脫口而出:“陛下,為何他們都叫我夜修儀?”

“因為朕對外宣稱你是夜家庶族的女兒。”

楚襄沒有多言,但嶽凌兮立刻就明白了,她沒有功名卻佔了御前女官這個位置,難免會有人不服氣,萬一挖出她的真實身份就麻煩了,可現在有了夜家罩在頭上,那些人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會亂來,畢竟太后就是夜家人,看中某個侄女送到自己兒子身邊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誰敢說她不循禮法?

如此安排,實是花了心思的。

嶽凌兮垂下羽扇般的睫毛,映著琉璃宮燈,顯出一片淺淺的陰影,“陛下厚愛,可我又如何當的起這個姓氏。”

楚襄彎起嘴角說:“天下姓氏甚多,隨意安一個給你也無不可,只是朕怕別人叫你的時候你反應不過來,而夜嶽二字音相近,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即便反應不過來被人瞧出了端倪那也是我的事。”嶽凌兮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沉靜而堅韌,“是我偽造身份入宮奉職,與陛下沒有任何關係。”

話剛說完,她忽然被楚襄往龍椅上一扯,膝蓋一彎,恰好跪坐在他身邊,左手被他抓著,右手下意識箍著他的腰,姿勢要多親密有多親密,若是讓外頭的太監宮女瞧見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從朕在邊關救了你的那一刻起,你與朕就脫不開干係了。”

他語聲深沉,嶽凌兮一時分辨不出是褒義還是貶義,遂困惑地問道:“陛下,書裡所說的孽緣是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