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虛天師坐在床上,並未起身,只是衝著鏡子稽首,說道:“一別兩年,道長清健如昔,我心甚慰。請坐,請喝茶。”
上次在都城,鬼道長和念虛天師曾經見過一面,但是到現在,已經接近兩年。
鬼道長打量著鏡子裡的念虛天師,笑道:“大真人不見我,卻又擺出這面鏡子,是什麼說法?”
“夜觀天象,見紫微衝北斗,念虛不便會客,還請道長見諒。”念虛天師淡淡地說道。
鬼道長點點頭,在茶几邊坐下。
童子上茶,隨後垂手站在一邊。
鏡子裡,天師也端起茶杯:“道長請。”
“多謝。”鬼道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說道:“大真人,實不相瞞,我來到這裡,是要跟龍虎山借一個東西的。”
念虛天師微微一笑,說道:“一般的東西,道長想必不放在眼裡,莫非,要借我的天師印?”
“不是。”鬼道長搖頭。
“天師伏魔鏡?”念虛天師又問。
“不是。”鬼道長又搖頭。
念虛天師哈哈大笑,說道:“那就一定是五雷天師令了。”
鬼道長點頭,笑道:“原來大真人也是神運算元,知我心事。”
念虛天師也笑,說道:“說起神算之術,天下無人能與道長比肩。不過天師令是龍虎山重器,也是天下道門之重器,不借於外人,還請道長明察,並恕罪。”
“借用一下,還會還你的,何必這麼小家子氣?大真人要是怕我不還,我可以把天機盤放在這裡,作為抵押。”道長說道。
念虛天師抬起手來,說道:“並非我小家子氣,而是祖訓如山,我不能違抗。道長若要天師令,不妨等到天師大會再來。到時候技壓群雄,就可以奪走天師令,擁有六十年的使用權。”
鬼道長搖搖頭,說道:“天師大會,還有三十多年才會舉辦,而我的壽命,卻只有十幾年了。大真人,你這是叫我畫餅充飢望梅止渴啊。”
“那我也沒辦法了。天師令不外借,祖訓不能違抗。”念虛天師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鬼道長咧嘴一笑,說道:“此言差矣,我不是外人,我是張道陵下凡是也。我用天師令,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原來道長很早就冒充道祖天師,為的是今日?”念虛天師也不生氣,笑道:“空口無憑。道長,你能證明你是道祖天師下凡麼?”
“大真人,那你能證明,我不是張道陵下凡嗎?”鬼道長說了一個歪理。
這是一個無法證明的事,鬼道長不能證明自己,念虛天師也不能證偽。
念虛天師大笑,說道:“道長,我們這樣扯皮,你剩下的十八年,很容易扯過去的。我無所謂,陪著道長十八年,剛好可以打發寂寞,就怕耽誤了道長的大事。”
你愛扯蛋,就慢慢扯吧,反正你還有十八年的壽命。念虛天師比鬼道長年輕,倒是不在意。
“所以,我不跟你扯皮,我跟你說正事,我是張道陵下凡,我要用五雷天師令。”鬼道長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不是扯皮,是賴皮。
龍虎山向來寬容,對於鬼道長的胡鬧,念虛天師也不以為意,沉吟道:
“道長有所不知,就算我有意將天師令借你,你也未必拿得走。龍虎山向來有伏魔殿、伏魔井,井中壓制的,都是魔君。此刻,天師令正在伏魔井中,壓制著三個魔君。若是被你取走令牌,魔君一出,天下浩劫啊。”
鬼道長嘿嘿一笑,拱手道:“既如此,我不自量力,前往伏魔殿伏魔井中,降服那三個魔君,再借走天師令,如何?”
“道長可知道那三個魔君的厲害?”念虛天師問道。
“不知也,願聞其詳。”鬼道長請教道。
念虛天師點點頭,說道:“第一個魔君,乃是蚩尤死後,怨氣附體在一個蛇妖身上,重生的魂魄,殺不死,只能封印;第二個魔君,是被呂后殺死的戚夫人。戚夫人被做成人彘,算是古來第一悲慘之女子,死後魂魄迷失本性,怨念無限強大,進而成魔;第三個,則是大名鼎鼎的梁山好漢。道長猜猜是誰?”
“梁山好漢?”鬼道長想了想,問道:“莫不是黑旋風?”
念虛天師點頭:“正是,此人原本就是魔君,被當年的洪太尉誤走妖魔,應劫而生,落草梁山殺人無數。但是後期被朝廷招安,作為天殺星的黑旋風,因為殺戒沒有完成,殺人數量不夠,所以不能歸星位,只好暫時封印在伏魔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