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說道:“那裡……在那裡……在賭鬼那裡,你自己去找,我……酒喝多了……”
丁二苗冷笑一聲,將酒鬼按在水裡,然後手腳並用,向著西北水面劃去。
“好酒,好酒……”身後,酒鬼傻乎乎地傻笑,兩手亂揮。
丁二苗不管這酒鬼,只是快速向前,希望早一點帶回季瀟瀟的魂魄,畢竟這裡的水溫太高,呆在裡面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奇怪的是,丁二苗現在在水裡,似乎覺得血池河又變大了,大的無邊無際,讓自己看不到岸邊。想來想去,總覺得這冥界之中奇幻無比,見聞感知,都非陽間的模樣。
向前遊了許久,終於游出了酒池的範圍。
水色一下子變得漆黑,而且粘稠如粥,腥臭難聞。
前方的一個小白點,也清晰可見,正在這臭水裡隨波逐浪。
定睛細看,那白點裡可以看出季瀟瀟的輪廓。
“瀟瀟,快過來!”丁二苗伸出手,向著季瀟瀟的碎魂召喚。
可是季瀟瀟的碎魂依舊在打轉,根本就不理會丁二苗的呼喊。這也難怪,單一的碎魂,基本上是沒有記憶的,哪知道瀟瀟是誰?而且,就算這個碎魂有記憶,也壓根不認識丁二苗,不會靠近丁二苗的!
“瀟瀟,你別動,我來救你!”丁二苗鼓舞精神,加速游去。
眼看著碎魂近在眼前,丁二苗心中欣喜,伸手一抓。
可是沒料到,就在這時候,憑空而來的一根竹竿,將季瀟瀟的碎魂挑起,甩向了一邊!
丁二苗扭頭一看,季瀟瀟的碎魂,落在了三丈之外。
而竹竿的盡頭,則是一隻木筏,上面端坐著一個精瘦的老鬼,面帶冷笑。
老鬼精神很好,但是隻有一件上衣,沒有褲子,沒有鞋子,盤腿坐在木筏上,面前放著一方矮几。
“賭鬼?”丁二苗瞪眼,問道:“是不是賭鬼,為什麼要跟我做對?”
酒鬼說過,這裡是賭鬼的地盤。
老鬼一愣,皺眉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賭鬼?我們以前賭過錢嗎?還有,我什麼時候,跟你作對了?”
丁二苗冷笑,穩住身形,手指賭鬼,罵道:“蒲松齡說,試問賭中誰最善,群指無褲之公!你連褲子都沒得穿,不是賭鬼是什麼?要不是賭鬼,怎麼會連褲子都沒有!?我來救人,尋找這個失落的碎魂,你卻用竹竿挑走了,不是跟我做對,又是什麼?”
“那個碎魂,是我用來猜單雙的。我讓她在水面上打轉、翻滾,最後停下來,正面向上就是單,背面向上就是雙。是你,打擾了我好不好?”賭鬼哼了一聲,說道:
“還有,蒲松齡是誰啊,為什麼賭鬼就沒有褲子穿?我只是運氣不好,活著的時候沒有翻盤而已。現在,我在這裡苦練賭技,只等著以後投胎,做一代賭王!那時候,別說一條褲子,就算是每天穿十條褲子,也不算什麼!”
你妹,拿著瀟瀟的碎魂,來猜單雙?
丁二苗差點吐血,罵道:“像你這種鬼,禽獸一般,一輩子也別想投胎了!”
“賭鬼也是人,為什麼不能投胎?”賭鬼皺眉。
“賭鬼也算人?”丁二苗哼了一聲,說道:“蒲松齡老先生,曾經這樣罵過你們賭鬼,你聽好了。”
“好啊,我聽聽這傢伙是怎麼罵我的!”賭鬼反倒來了興趣。
丁二苗大怒,手指賭鬼大罵:
“老先生說,天下敗德敗家最快的,莫過於賭!你們賭博之人,狎比淫朋,纏綿永夜,傾囊倒篋,懸金於嶮巇之天;呵雉呼盧,乞靈於淫昏之骨。盤旋五木,似走圓珠;手握多章,如擎團扇。左覷人而右顧己,望穿鬼子之睛;陽示弱而陰用強,費盡罔兩之技!
家裡來客人了,你還迷戀在賭場!家裡失火了,你還盯著賭桌;口乾舌燥雙目赤紅,相看似鬼!
一會兒輸光了,剩下一雙熱眼在旁邊看著。別人賭得興高采烈,你英雄技癢;一摸口袋裡沒錢,你壯士心寒。伸著脖子,在賭桌四周徘徊,只覺得白手無奈。垂頭喪氣,半夜裡才回到家中。這時候,你老婆已經睡了,你不敢吵醒她;肚子飢餓,你只能吃點殘羹冷飯,可敢抱怨?
然後你賣兒子賣田地,希望賭一把翻身。但是再賭再輸,終是水中撈月!
及遭敗後你方思,已作下賤之物;試問賭中誰最善,群指無褲之公!無褲之公,說的就是你啊!你想想,你這種人活在世上,也算人嗎?”
……
賭鬼默默地聽著,一邊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