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再說。工作地點和宿舍地點,花惠什麼都沒有和作造講。畢業的兩天後,花惠把行李寄了過去,自己提著兩個大包離開了家。同樣,那個時候作造也不在。
對這個自己住習慣了家,花惠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這間小小的房間,是克枝低頭求別人用便宜的價格買給自己的,現在卻到處都已經腐朽不堪。雖然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家,多少還是有些懷念的。即便是到了現在,花惠好像都能聽到克枝的聲音。
這種男人要是沒有了就好了,她這麼詛咒作造。
花惠調轉方向,朝著車站走去。她一輩子都不想再回來了,也不想再看到那個男人了。
確實,從那之後的十幾年,花惠都沒有再見過作造。她也對史也說,父親說不定還活著,但是不知道住在哪兒。
但之後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富山縣的鎮公所打來電話,要商討關於贍養町村作造的事宜。當時接電話的正好是史也,他知道那是花惠的父親,所以隨即就答應自己要來照顧他,甚至都沒和花惠商量。花惠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很少見得抱怨了史也幾句。
“你不管不就好了,他又不是你的父親。”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鎮公所也很困擾。”總之史也是要想去見見作造了。
花惠在富山縣的一所古舊公寓裡再次見到了年老的父親。作造的頭髮已經全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看著花惠的眼睛中之顯露出卑微愚鈍的目光。
對不起,這是他最先說的一句話。接著,他看著史也說:“正好啊,看來你現在過著不錯的生活。”
花惠始終沒有怎麼開口,她感覺自己心中壓下去的怒火馬上就要重新燃燒起來了。
在回東京的路上,史也突出要讓作造一起同住,但是花惠堅決反對,說死都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他不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嗎?你幹嘛這樣?”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因為那個人,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總之絕對不行,如果非要帶進來一起住的話,那我就領著阿翔出去住。”
這一來一去,還是史也妥協了。他決定不然作造同住,只是要把他接到東京來照顧他。
花惠勉勉強強同意了。但是援助的金額不能太多,而且給作造的住所也不能太好,絕對不能離家太近。花惠在北千住找到了一間公寓,是已經四十年了的破舊建築,但是她覺得這對作造來說已經算奢侈了。
那個時候,史也的意見花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如果和作造斷絕了關係,那現在又會成怎樣呢?
花惠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第七章
骨灰臺上蓋著絲綢,上面放著一塊本色木板。波比的遺骨就放在上面。
這個波比,就是山本家飼養的一隻雌性迷你短腳狗。已經十三歲了,主人說,這隻狗本來就有心臟疾病,所以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很長壽了。
看著波比的遺體,山本一家四口都不禁嘆息。真好看,說話的是貌似高中生的女兒,就像是標本一樣,她接著說。
在“天使之船”,與骨灰相關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很多飼主雖然把裝著遺骨的骨灰盒帶回了家,但恐怕之後也不會再開啟看上第二眼了。也就是說,撿拾寵物遺骨的工作是讓飼主最後一次與寵物接觸的機會。所以為了讓飼主一直記得這儀式,他們會把骸骨很整齊地擺放出來。脊椎、四肢以及各種關節都要精確地放在其本來的位置。頭骨也要放回原來的位置。要儘可能地迴歸寵物生前的樣子。在火葬的時候,也不會燒得太過火,以至於全部燒成粉末狀。但是對於病死的動物來說,骨頭相對要脆弱一些,這時候就要求對火的控制了。
神田亮子一邊解說一邊示範,山本一家也拿起了筷子開始撿拾愛犬的遺骨。中原在旁邊注視著這一切。
在他們腳下,一隻迷你短腳犬在來回踱步。這是現在已經去世了的狗生下的雄犬,現在八歲了。以後這一家人裡活躍氣氛的工作就要交給這隻狗了。小狗在咳嗽,不停地喘著氣。
最後在骨灰盒上寫上名字和日期,遺失就算是結束了。一家人也露出了明快的表情。
“多虧了您,我們才能以明快的心情送走了它。非常感謝。”離開的時候,山本家的主人這麼說,旁邊的妻子也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能幫到諸位,我們也很開心。”中原說。
這種時候,中原就會覺得自己能做到這份工作真好。看著別人從悲傷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