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支的地下渠道都被掃蕩乾淨了,甭管地上還是地下,徹頭徹尾被洗白了。這狗日的孔老八還真是敢胡扯,這天子腳下,青天白日的,竟敢說老子能搞來槍,純粹是黑幫電影看多啦!京城重地,我要給他搞把槍,恐怕第二天就得被請去喝茶!
惱火歸惱火,我還是客客氣氣跟他解釋:“老師傅,不瞞您說,老孔是我一發小,好多年沒見過面了。他跟您說的,都是十年前的事。現在早就不行了,京城這邊,管得太嚴,別說槍,連弓弩都買不到。據說再過幾年,北京開奧運會,連小孩玩的彈弓都要收繳了。
您要是真想買,就去邊境試試,西雙版納,滿洲里,那邊管得松,還好出手。您這邊的皮子,我是真心想要。您要是覺得合適,就提個價出來,換成錢,到時候不管買什麼也方便。您要是覺得不妥呢,那您把皮子帶走,我全當您從沒來過這邊。您看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說什麼,沉吟了半天,揮揮手,說他也不懂價錢,讓我看著報價。我估摸著行情,報得略高一些,他點點頭,連價都沒回,直接成交。我有點心疼,早知道這樣,應該把價錢再壓低一些。但還是讓馬三趕緊取了錢,當面點清楚了,讓他收好。
他點也不點,把厚厚一摞錢塞在軍大衣裡,轉身要走,我又叫住他,拿張紙給他開了張收條,寫上今天收了他多少件山貨,貨款兩清,云云。又在收條背面寫上鋪子名字,地址,還有我的大名,讓他下次按這個地址過來就行。送走那人,我有些興奮,讓馬三關上門,開啟燈,又看了幾遍那十幾張皮子。馬三從沒經手過那麼多皮子,他興奮地撲到熊皮上,摸了又摸,還有點懷疑:“七爺,這真是黑瞎子皮?”
我沒好氣地說:“讓你小子平時多學點,你不學,連熊皮都認不準?你覺得這是啥皮,他孃的黑牛皮?”
第4章“老林子裡,啥邪乎玩意兒都有!”(3)
馬三見我高興,也張狂了:“咳,七爺,你說我學那些玩意兒幹啥!有你那火眼金睛一打過去,啥皮不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我罵一聲“去你孃的,老子還是孫猴子呢!”,心裡卻很受用,在那兒美滋滋看著皮子。末了,又看到那張白皮子,有點疑惑,想起那人並沒為這張皮子加錢,甚至連提都沒提。拿起來仔細看看,這明顯是一張狼皮,皮子上一個毛乎乎的狼頭,齜牙咧嘴,腦袋內部挖空了,處理得乾乾淨淨。這張皮子是老皮子,不像其他皮子是新鮮的。
我點點頭,把皮子放下,又覺得有些不對。過了好一會兒,才琢磨過來,這確實是一張狼皮不假,狼頭、狼身子、狼尾巴,但是狼都是灰黃色,哪有像兔子一樣純白色的狼?
馬三也在那兒嘖嘖感慨:“這白狼皮稀罕了,能值大錢!”緊接著,這狗日的又小聲嘀咕一句“該不會是假的吧?”
我也有些拿不準,一般來說,越是稀罕的毛色,造假的可能越大,因為能賣出好價錢。不過做了那麼多年皮草生意,我對皮草真偽還是有點心得的。還真不是我吹,只要我把手放在皮草上,慢慢摩挲一下,就是閉上眼,都能分得清是真貨還是假貨。
但是這張皮確實有點不對勁,我把這張皮子拿起來,藉著燈光仔細辨認。皮子作假主要用人造革,很容易區分。用行話說,鑑別皮子真偽分三步,一看,二摸,三聞。這三下里過一遍,假皮子基本上沒跑。
您吧,拿到皮子後,先仔細看。人造革的毛皮,不管做得再逼真,始終缺乏光澤,缺乏紋路,感覺很死。真皮會有較清晰的毛孔、分佈不均勻的花紋。
這些毛孔和花紋也都不一樣。比如黃牛皮多是細毛孔,犛牛皮的毛孔要粗大一些,山羊皮的毛孔呈魚鱗狀。除了毛孔外,這皮子上的紋路,也不會是均勻的,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絕對不會整整齊齊,很有規律。看完後,您再用手仔細摸摸皮子,眯起眼感受一下。這人造革會比真皮子乾澀、死板,沒有真皮的“潤”感。
最後您再聞。真皮不管清洗了多少遍,多少都會帶股動物自身的氣味,說不上好聞難聞,但是動物本身的味道,這個是做不出來的。而人造革不管用了多少香料,總會有或多或少的化學味。
我仔細看了一遍,再摸了摸皮子,又聞了聞,皮毛硬扎扎的,上面有股淡淡的腥氣,這絕對是真皮子沒跑。至於是不是狼皮,還真不好說。
狼皮這東西不稀罕,也不值錢,一整張熟好的上等狼皮,也不過幾千元,比狗皮貴不了多少,所以很少有人造假。我經手的狼皮倒也不多,但是毛色白成這樣,就有些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