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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趙大瞎子沒吭聲,繼續往前走,算是預設了。

趙大瞎子沿著血跡走了一會兒,停住腳步,在那直撓頭:“不對啊,這野豬跑到這裡咋沒啦?”

我說:“是不是你看錯了?要不然咱們去旁邊再找找?”

趙大瞎子怒了:“胡扯淡!我一路跟著腳印過來的,就到了這兒,野豬腳印就沒啦!”

我恥笑著:“沒啦?那它還能飛啦?是不是跑到天上去了?”

沒想到,趙大瞎子卻認真起來,朝著天上看著。

天上是層層疊疊的大樹杈,月光如水,從藤藤蔓蔓上漏下來,森林裡一片清亮,哪裡有什麼野豬?

沒辦法,我們只要在林子裡隨便走著,希望能撞上那頭老野豬。在林子裡踏月行走,涼風習習,旁邊是筆直的樹木,香甜的水果,彷彿行走在夢裡。

走了一會,林子裡起了霧,霧氣瀰漫,將月光都擋住了。

雖說夜獵不能抽菸,野豬聞到煙味就不來了,但是趙大瞎子還是忍不住抽了一根,說這破地方太操蛋,得抽根菸鎮鎮神經。

小馬也跟著抽了一根,幾口煙狠狠吞下去,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氣,說:“不瞞兩位哥哥說,剛才我真是有點害怕。”

趙大瞎子神經粗,大大咧咧地說:“怕啥?怕野豬過來吃了你?!怕個球!”

小馬搖搖頭,神經兮兮地小聲說了句:“我有點……怕鬼。”

他這句話一本正經地說出來,讓我和趙大瞎子一愣,接著大笑出來。

但是小馬卻沒有笑,他很嚴肅。

我按住趙大瞎子,讓他先繃住嘴,問小馬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經歷過什麼怪事?

小馬點點頭,他一口氣將半根菸抽完了,把菸頭在樹幹上死死摁滅了,才低聲跟我們說起了他當年經歷過的一樁怪事。

他說,他母親是上海知青,去西雙版納改造邊疆。知青在西雙版納的主要工作是割橡膠。成千上萬畝的橡膠園,遍佈在各地,每個人負責幾百棵橡膠樹。因為地廣人稀,知青們就結伴而行,且歌且走,一面割著橡膠,一面互相大聲喊話。

這些下鄉的知青們是由當地的建設兵團管的。這些建設兵團的軍人,都是從朝鮮戰場、緬甸戰場上下來的老兵,好多都是戰鬥英雄。

他們從戰場上下來,趕上“文革”,啥局勢也不懂,有的就是隨便發幾句牢騷,就被畫成了“保守派”,給下放到了這裡。

他們心裡有氣,加上天高皇帝遠,部隊就是這裡的土皇帝。當兵三年,見到老母豬都眼睛發綠光。

那些駐軍平時在荒山野嶺一呆都是一年半載,連個人都看不到,這時候見到那麼多上海姑娘,一個個眼睛都直了。

加上當時知青是準軍事化管理,你要是不乖乖聽話,那生病請病假,申請回家探親(知青規定,在地方工作2年,可以申請一次探親假,這幾乎是知青最盼望的事情),根本門都沒有。

不僅這些,你要想進步,想入黨,想考大學,都得靠兵團推薦。不順從他,更是沒有可能。

所以後來當官的也開始不老實了,開始是動手動腳,後來活像土匪一樣,啥都敢幹。

最後出了一件大事,一個指導員姦殺了一個漂亮的上海女知青的,又把屍體拋在沼澤地裡,釀成了著名的女知青失蹤案。

這件事情激起了知青反抗,開始了大遊行,最後李先念副總理親自批示徹查,後來才陸陸續續有了知青大規模返城等事情。

小馬說,我要說的這個故事,是我母親講給我聽的。

她說,當時在知青反抗暴力初期,遭受了部隊的殘酷迫害。有一個男知青,叫謝為國,因為抗議和連長頂了幾句嘴,被活活整死了。

這群老兵狠啊,他們用的在老山前線審特務那一套,把這知青扒光衣服,用繩子困住手腳,光溜溜扔進了馬棚裡。

要知道,西雙版納最可怕的不是毒蛇,也不是猛虎,最可怕的是雨季鋪天蓋地的毒蚊子。尤其是農場的牛圈馬棚,那毒蚊子、牛虻簡直能要人命,你用蒲扇打都打不散。

當時大家誰也不敢說什麼,就在晚上聽到那個男知青撕心撕肺地嚎叫,叫到半夜,聲音漸漸小了。第二天大家起來一看,那男知青渾身腫的像一頭大肥豬,全是大膿包,早都死了多時了。

聽到這裡,我和趙大瞎子都吃驚得張大了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重重嘆了一口氣,沒辦法,那個混亂的時代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