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一天做不完,不如緩緩的做,停一停也無妨的。”
說著,老和尚就在原地盤坐了下來,他盤坐的姿勢相當嫻熟,那可能是多少年經常盤膝而坐之後形成的一種習慣,我有些相信,這是個真正吃齋打坐的僧人了。說實話,我對他充滿了好奇,從我在照片上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認定這絕對不是一個平常的人。
我所經歷的,果然是一場帶著濃重奇幻色彩的旅行,如果不是這樣,我想這輩子都不會有和他見面的機會。那一刻,我突然打消了挖出六角印記的念頭,我想知道,他是誰?他為什麼要躺在那片圖案中?
想著,我就放下手中的鏟子,試探著坐到老和尚對面,因為知道他並不普通,所以我的心裡始終有種隱約的敬畏,說話很小心。但是老和尚的態度溫和,沒有任何架子,跟我隨意交談,這種隨和的氛圍讓我的緊張漸漸的消失,話也跟著多了起來。
“挖它做什麼?”老和尚的眼睛朝六角印記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開口問我,這已經很明顯了,他顯然知道這下面有一個巨大的六角印記,同樣也清楚,我既然在挖它,就必然知道印記的作用。
“想回家。”我琢磨了一下,既然對方知道這些,我再隱瞞的話,就會引起他的懷疑,甚至是戒備,這對我很不利,所以有必要說實話。說了實話以後,我就考慮著該怎麼應對老和尚的繼續盤問。
但意外的是,我回答了,他就點點頭,沒有再刨根問底的追問我。我做好了準備,他卻不問了,這讓我感到訝異,也有些忍不住。
“這就是個緣字。”老和尚似乎知道我在訝異什麼,道:“那麼多人,他不知,她也不知,偏偏你知道了,這不是緣嗎?既然有緣,那就是天註定的。”
“那麼你呢?”我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事實上,我並不指望老和尚能跟我說實話,我只是想先和他熟絡熟絡,如果混的熟了,那麼以後可能還有機會從他嘴裡得到一點有用的話。
“我時常都在走,走到這裡,走到哪裡。”老和尚抬眼看看西邊已經將要落山的紅日,眼睛裡突然有種落寞般的蕭索,我突然覺得,這種蕭索,似曾相識。
那是一種孤獨的落寞與蕭索,就彷彿不遠處的山,寂靜無聲的在那裡矗立了無數個歲月,沒人理它,沒人管它,風來了自己擋,雨來了自己扛,孤苦伶仃,一輩子,就自己一個人。
“就是毫無目的的走嗎?”我接著問道:“一直在走?”
“在找一個人。”老和尚笑了笑:“只可惜,沒有找到。”
“在找什麼人?”
“我不知道。”老和尚的笑容隨即就消失了,臉龐上出現了一種迷茫:“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在何處,就是找他。”
“你在找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是誰?”
老和尚沉默下來,他一沉默,周圍的空氣都彷彿隨著他一起凝固。他雖然溫和,但是卻能給人一種無上的威嚴和震懾,我不敢再隨便亂問了,愣愣的看著他,尋思著是不是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合適。
“若你想知道,就在這裡等等吧。”老和尚慢慢站起身,道:“我有些事要做,若你等的住,等我回來時,再慢慢說。”
我不知道老和尚要做什麼,但是他這麼一說,我就決心要等下去。我問他要不要幫忙,他搖搖頭,起身就走了。他的腳步很輕,走的不快,可是就好像不沾塵土一樣,很快就消失在遠處。我注意到,他是朝法臺寺遺址那個方向而去的。我是個好奇心很重,膽子也比較大的人,如果換了旁人,說不定我就會忍不住悄悄跟過去窺視,不過說實話,我不敢跟著這個老和尚。所以,我就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等。
這絕對是考驗我耐性的一件事,從日落等到天黑,又等到深夜,一直等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我頂不住睏意,睡了那麼兩三個小時。
我是被一陣席捲而來的風驚醒的,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我就覺得身上多了件衣服,衣服上打了幾個補丁,沾著塵土,再抬眼一看,老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盤坐在離我兩三米遠的地方,閉目不語。
拿著那件衣服的時候,我的心裡猛然一酸,內心深處的一些情感,像是被觸動了。作為一個孤兒,沒有人能理解我從小到大所經歷的那些酸楚。孤兒院裡,學校裡,社會里,我成長了一路,並不缺衣少食,可是我缺乏那種最質樸的關懷。我不記得有誰會在一個颳著風的夜晚,在我熟睡時輕輕給我搭上一件衣服。
這種感覺讓我對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