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要開口讓她不要再想、就算想不出也沒什麼時,她才輕啊一聲,抬起頭興奮道:“我知道了,這第二重原因是他不能堪當御史之職!”
皇帝狀似驚訝地挑眉:“怎麼個不能堪當法?”
沈令月就一條條列出道:“其一,是那岑勤覺得父皇你不同意聯姻之事純粹只是因為不想女兒嫁過去,全然沒有考慮到大夏的立場,是為思慮不周、目光短淺;其二,又堅持己見,認為父皇不聽良臣之言,當眾對女兒出言不遜,肆無忌憚,是為剛愎自用、行事衝動;其三,御史監察,糾官察吏,身為御史,只需監察朝廷官吏之事便可,若對父皇的決斷有所異議,可以提出,卻不能直言該番決議是否有誤,不僅僅是因為這只是他的個人之見,還因為他越俎代庖,在其位、謀他政。”
隨著她振振有詞地將原因娓娓道來,皇帝面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明顯,直到最後一句話落下,他拍腿叫了一聲好,笑道:“說得很好!不愧是父皇的女兒,聰慧,明理!”
沈令月也不謙虛,大大方方地受了這一聲讚賞,燦爛一笑:“都是父皇母后教導得好。”
“這一點你就不用拍馬屁了。”皇帝哈哈一笑,“父皇平日裡日理萬機,沒什麼空來教你這些,你母后則是斷然不會教你這些東西的,尤其最後那一番關於御史之職的言論,說得好,說得好啊!讓朕猜猜,應該也不是李庸教你的吧?”
“父皇好聰明,一下子就說準了。”沈令月甜甜笑道,“關於御史的一番言論的確不是李夫子教的,是女兒偶然從一本書中看見的,當時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場。”
皇帝眉開眼笑道:“想不到啊,朕的女兒還是個過目不忘的。”
“女兒能夠這般聰慧,還要多虧了父皇母后。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嘛,有什麼樣的爹孃,就有什麼樣的兒女了。”
一番話說得皇帝舒心不已,搖著頭不斷笑嘆,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看向沈令月道:“令兒,你可知你剛才那一番話說的比許多人都要精彩?而且看得比許多人都要通透明白?”
他說這話時面帶欣慰,眼底卻蘊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之情。
沈令月就笑道:“父皇,這許多人指的是哪些人呢?”
皇帝道:“包括你的大哥。”
沈令月一愣。
“你大哥是朕和你母后的第一個孩子,所以朕難免對他抱有許多期望。”回憶起過往之事,皇帝的話裡帶著幾分感慨,“立太子,請太傅……朕親自手把手地教他讀書習字,也一直把他在身邊帶著歷練,希望他能擔負起一個儲君的責任,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儲君……”
沈令月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到她大哥身上,而且聽她父皇的意思,似乎是對她大哥有所不滿,認為他不能堪當儲君之位,連忙察言觀色著試探問道:“那……父皇,大哥他合格了嗎?”
皇帝沉默了一瞬:“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朕……還要再觀察一陣。”
再觀察一陣是什麼意思?是說如果到時覺得不滿意的話就要廢了她大哥的太子之位嗎?
這可不行!
沈令月清楚,要是她父皇滿意大哥,大可大大方方地讚賞一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語焉不詳地說什麼為時過早,他會這麼說,只有可能是他現在對大哥不滿,覺得大哥這個太子當得不好,不由得心中打鼓,連忙笑道:“父皇,你一定是對大哥太嚴苛了。大哥那麼聰明穩妥,無論什麼事都能辦得妥妥帖帖,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岔子,父皇要是還不滿意他,那這天底下就沒有讓人滿意的兒子了。”
皇帝嘆道:“你大哥他的確聰慧,行事也一向穩妥,不需要父皇和你母后費什麼心,只不過……在有些事上,他太過冷斷了。”
“冷斷?”沈令月琢磨著這個詞,“父皇是覺得……大哥在一些方面做得還不夠好?”
“朕,覺得他有時行事太過胸有成竹。”
“胸有成竹不好嗎?”沈令月不明白,這難道不是一個褒義詞?
“胸有成竹是好,但凡事都講究一個度。”皇帝看向她,“太過胸有成竹,有時就會轉變成作壁上觀的冷漠。一些事情,他或許是覺得心裡有數了,就不會太過在意,殊不知這點恰恰犯了忌諱。你大哥他是足夠聰明,卻不及你心思靈巧,他若有你七成的玲瓏心思,朕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沈令月怔了一下,旋即笑道:“父皇這說的什麼話,令兒是姑娘家,自然心思會細膩一些,大哥是男子漢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