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件月白頭蓬披在暮幻身上才算暖和些。
林嫵催促兩個丫鬟給暮幻梳妝,胭脂水粉一樣都不許含糊,釵環首飾更是要挑最精美的戴。
暮幻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過想著難得出去遊玩一次,也就由著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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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在城郊的岷嶺山腳有一處園子,東臨碧湖,西靠蒼山,是專供貴人們遊玩的好地方,平寧長公主的賞菊宴便定在此處。
出城的官道上車馬流動,一路上碰見不少車隊與她們同行,其中幾輛馬車更是堪稱華麗,車簾被風吹開,少女吟吟的笑聲從裡頭傳來。
馬車行至山腳,暮幻和林嫵從馬車下來,立刻有侍女迎上來為二人引路。
暮幻跟著宮女走進去,越走越覺得不對。這園子氣勢恢宏,且每條廊下都有威嚴的帶刀侍衛駐守,怎麼瞧都不像一個尋常賞花的園子。
她往林嫵身後縮了縮,低聲問:“四姐姐,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林嫵笑答:“沒有沒有,你隨我進去就知道了。”
暮幻蹙了蹙眉,默默跟在林嫵身後。
園子設東苑和西苑,東苑風景怡人、地勢開闊,最適合少年少女賞花玩樂,西苑設有雅閣小築,可供大家歇腳休憩。
侍女將二人帶到東苑湖邊,那裡開滿了各個品種的菊花,花團錦簇,芬芳撲鼻,入席的少女早已歡聲笑語地聊開了。
暮幻狐疑地掃了一眼席上,一眼便瞧見了輕搖紈扇、盛氣凌人的洛遙,能與她共坐一席的少女,想必身份不會簡單。
她終於確定林嫵有事情瞞著自己,拉住林嫵,“四姐姐,你老實與我說,今日這賞菊宴究竟是什麼來頭?”
暮幻人都來了,林也不打算再瞞下去,笑了笑道:“這場賞菊宴是平寧長公主辦的,京城各家少女都請了,喏,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群人。”
“長公主?”暮幻有些驚訝,“你怎麼之前沒有告訴我呢?”
怪不得昨夜喬氏一再交代要謹言慎行,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啊?我沒說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林嫵打算裝傻充愣,矇混過去,“總之來都來了,就好好玩吧,說不定一會兒會有驚喜呢?”
暮幻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來都來了,總不能此刻甩頭走人吧,只能氣鼓鼓地瞪了她一眼,繼續跟著侍女向席上走去。
她們來得遲,女眷席上只有洛遙旁邊還有空位,林嫵有些不想和洛遙在一起,卻也沒有別的辦法,不情不願地坐下了。
二人一落座,席上便有許多道目光投了過來,相比於從小在京城長大的林嫵,她們更好奇林嫵身邊那位嬌豔絕色的少女是誰。
暮幻坐直了身子,將遠處的美景盡收眼底,假裝不知道大家都在瞧她,也假裝沒有瞧見洛遙身後的暮善。
暮善只抬頭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一個自己恨到骨子裡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恨的呢?
或許是從親眼看見薛憐被沉塘的那日開始。
或許是從暮家被抄、她淪落成婢女,而暮幻依舊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開始。
亦或許是從她在洛府飽受屈辱,覺得自己爛得像一灘淤泥開始。
她是多麼痛恨暮幻,明明是和自己擁有同樣姓氏的少女,卻能過著完全不同的人生。
為什麼?憑什麼?!
暮善低下頭去,不想讓任何人察覺到她眼中的恨意。
洛遙看了二人一眼,不無譏諷地道:“呦,這不是林家四姑娘林嫵嗎?聽說之前被送去了潯陽,怎麼如今回來了?”
林嫵正打算拿果子的手一頓,心頭十分不爽快,“是啊,難得洛大小姐還記得我。”
洛遙輕飄飄地打量了暮幻一眼,正想追問林嫵她是誰,便聽得院外一陣鬨笑吵鬧,以晏瑨為首的十幾位少年結伴進來,有說有笑地落坐在男眷席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暮幻皺眉問林嫵,“不是說只請了女子嗎?”
林嫵起初也是一臉茫然,忽又想到這些人是晏瑨帶進來的,便也不覺得奇怪了。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這種場合他們怎麼可能錯過。
“好像是幾個大臣家的紈絝子弟。”
女眷席,少女們低頭紅了臉,羞羞答答的。洛遙更是瞧見晏瑨,笑得眉眼彎彎,恨不能撲身過去坐在他身邊才好。
身後有少女道:“瑨王殿下都來了,不知道逸王殿下會不會過來。”
“逸王不是最不喜這種宴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