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笑道:“好像是為了嫡皇子的婚事吧。總之與洛家小姐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了,如今也不過只差皇上的一道聖旨。”
非明點頭,沒再多問。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純嫻皇后就從裡頭出來,非明隨意拱了拱手,“皇后娘娘。”
純嫻冰冷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本宮還道皇上為何如此心急讓本宮回去,原來是急著召見咱們大皇子呢。聽聞這次治水,你功勞不小,沒想到你生在那窮山惡水的地方也不全是一無是處的。本宮真不知該誇你運氣好,還是該誇你手段高呢。”
非明涼聲道:“說到手段,這些不都是娘娘教給兒臣的嗎?沒有娘娘,哪有兒臣的今日?日後若有閒暇,還是要向娘娘討教一二才是。”
純嫻皇后臉色一變,“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非明淡笑,頭也不回地進了御書房。
一進去,元璽帝就將一份名冊子遞到他手裡,非明莫名,“父皇,這是什麼?”
元璽帝笑道:“你和晏瑨此次治水有功,都該好好嘉獎才是。朕想過了,你們都大了,都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也該出去自立府邸了。”
非明微微皺眉,似乎猜到這名冊子的用意。
“剛才皇后來過了,是為晏瑨的婚事,朕也答應將洛家的女兒嫁給他做王妃。朕想著,你比他還長一歲,也該成家了,這上頭是官員家一些適婚女子的名冊,你好好選選,看看有沒有心儀的。”
非明重重合上名冊,“兒臣不用。這些個女子,兒臣一個也不會娶,父皇不必費這個心思了。”
元璽帝一怔,“怎麼就不用?難不成不成親了?晏玦,你娘不在,沒人為你操心這件事,但你自己也得上心些才是。”
非明斂了斂眉眼,“這件事,兒臣心裡有數。”
“唉……”見他態度堅定,元璽帝長嘆一聲,“你這孩子,怎麼不懂父皇的心意呢?”
“父皇若沒有別的事,兒臣就先告退了。”非明將名冊地遞還過去,拱了拱手,欲要退下。
“等等……”
非明頓住腳步,只聽元璽帝的聲音忽而沙啞低沉,“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朕,你娘究竟在何處嗎?”
非明眸子一沉,淡淡回道:“兒臣當真不知孃親所在何處。”
無論眼前的人追問多少遍,他的答案從來都只有這一個。
元璽帝面露痛色,“你若真不知,當初就不該攔著高淯去追她!晏玦,父皇自知對你們母子有所虧欠,這些年也在全力彌補你,父皇只有一個請求,告訴朕,她在哪?”
窗外大雨滂沱,非明的聲音顯得更加清冷,他還是那句話,“兒臣不知。”
元璽帝怔怔地看著他,忽而自嘲地笑了,悵然擺手道:“你走吧。”
非明應聲退了出去,偌大的御書房又只剩下元璽帝一人,空蕩蕩的。
他從袖中抽出那方海棠繡帕,喃喃自語,“念離,你就真的恨到連見一面的機會都不肯給朕嗎?”
一年多前,高淯從榕州傳來訊息,說方念離要帶著失散多年的皇子一同回京,那時候的他欣喜壞了,以為時隔多年方念離終於肯原諒他了。
他想了許多要與她說的話,甚至早早地派人收拾了一座最好的宮殿給她居住。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兩個月之後,與高淯一同回京的,只有非明一個人。
高淯說,方念離本是與他們一同回京的,一路上都是好好的,半點異樣也瞧不出。可誰想到,離京城只差兩日路程的那日,他們在一家客棧歇腳,第二日起身誰也尋不見方念離的蹤影。
高淯派人去追,非明卻將他們統統攔在門內,道:“你們若是想連我也帶不回去,就儘管去追!”
高淯擔心自己無法交差,只好一面穩住非明,一面悄悄派人給宮裡傳話。
只是天高海闊,再想找到一個有心躲藏的人,哪裡就是一件容易的事。
非明回來後,元璽帝不顧滿朝百官的質疑,執意封他為大皇子。
非明不懂政務他手把手地教;非明初到皇宮受嬪妃冷眼,他為他找來平寧長公主撐腰;非明沒有根基無人扶持,他為他安排可以倚靠的重臣。
他知道,他如今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他欠他們母子的。
他為非明取名晏玦,玉缺則為玦,方念離就是他此生永遠填補不了的缺憾。
*
夏日的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到下午的時候天空又是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