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元璽帝轉身看他,“什麼時候?”
“在榕州那年,高淯找到我們的那日,當晚就遭遇到了刺殺。刺客沒能得手,第二日誘我娘去繡坊庫房,想要活活燒死她。所幸,我們都逃過了。”
元璽帝問:“都是皇后派人做的?”
非明不言,默默從袖中取出一支飛鏢,是當年刺客在榕州留下的那支。
“父皇,您看這個。”
高淯將飛鏢呈給元璽帝,元璽帝將飛鏢握在手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這支飛鏢,他如何能不認識?
方念離還沒回宮就遭遇這種事,叫她怎能不心灰意冷。
難怪回京的這兩年,非明對方念離的下落閉口不提,原來是怕她再有性命之憂。
他嘆了一聲,問:“除了對你娘,他們還做過什麼?”
非明苦笑了一下,伸手去解腰間的帶子,撥開外衫和中衣,少年堅實的胸膛袒露出來。
他道:“還有這些。”
元璽帝只看了一眼,心頭為之一震,面色漸漸凝重。
非明的身上七橫八豎有許多傷疤,有的是刀傷,有的是箭傷,傷疤顏色有深有淺,可見受傷的時間不同。傷口都不深,但全處在致命的位置。
非明的武功元璽帝是見識過的,比他年輕時候還強很多,能將他傷成這樣,可見對方派了多少人,下手又有多狠毒。
他啞著嗓子問:“為什麼從前你不告訴朕?”
這兩年來,非明沒有缺席過一次早朝,也從未在他面前流露過任何虛弱的神色,可是如今想來,那些日子他是怎麼撐過去的呢?
非明苦澀地笑了一聲,“說了又有用嗎?”
那時的他根基不穩,抓不到確鑿的證據,即便告訴了元璽帝,也不能完全將害他的人扳倒。
沒有十足的把握,那就一個字也不提。
那些人殺不死他,又猜不透他的心思,久而久之就再不輕易動他。
元璽帝咬牙,“洛家的人竟然敢刺殺皇子,他們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非明譏諷地一笑,從袖中抽出一本冊子,“父皇請看這個。”
元璽帝親自上前接過東西,翻了幾頁,登時脖間青筋暴起,面色脹得通紅。
他將冊子狠狠摔在地上,“洛家!洛家這是要反了天不成!朕還沒老,身子好著呢!他們就想扶持新帝了!”
非明彎腰拾起冊子,撫了撫上頭的灰塵,“這本是兒臣抄錄的,但句句屬實,一字不差。原來的那一本,皇后娘娘以暮幻為要挾,逼著兒臣燒掉了。”
原先那本冊子所記,乃是與洛家結黨營私的官員名單和錢財的來往記錄,冊子裡更夾著丞相洛復和正二品將軍宋越的來往信件。
洛覆在信件裡提到,希望宋將軍能歸於瑨王旗下,為他所用,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
元璽帝登基前就曾經歷過先皇被逼宮一事,他太清楚一個皇子拉攏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是什麼意圖,更可笑的是,他最信任的將軍宋越,竟然答應了投誠於他們。
元璽帝猛地大笑起來,那笑聲迴盪在空蕩蕩的御書房,讓人聽得可怕,又覺得有幾分淒涼。
“好一個亂成賊子,好一個洛家啊!朕竟然一直被他們矇在鼓裡!還有朕的皇后,一次次傷害朕在意的人,太可笑了,太可笑了!朕竟然不知這些年養在身邊的,都是這樣一群豺狼!”
非明抱拳,“父皇,如今知道也為時不晚。”
元璽帝收住笑聲,目光冰冷地望著緊閉的殿門,“是啊,是該有個了斷。”
他拂袖,大步朝門口走去,高淯緊緊追在後頭,“皇上!皇上您去哪啊!”
元璽帝開啟殿門,對著應對不及的晏瑨劈頭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身子歪斜,捂著臉怔怔地看著元璽帝。
“父皇,你這是做什麼?”
“逆子!說,你勾結亂黨,究竟是想幹什麼!”
晏瑨目光一怔,“父皇……你說什麼,兒臣不懂。”
“還在給朕唱戲!”
元璽帝又是一腳揣在晏瑨的腿窩,他悶哼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你,洛復,你們是不是盼著朕早日去死,這天下就是你的了?!你勾結宋懷,這是意圖謀反嗎!”
晏瑨拳頭緊握,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殿內朝他走來的少年,他想起了那日在嫻仁宮燒燬的那本冊子。
呵,難怪他那日燒得那樣輕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