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善被嚇住,抽抽搭搭地將哭泣哽在喉間。
沒過一會兒,曾大夫掀開門簾對外頭喊,“快去準備熱水!薛姨娘大出血了!”
“什麼!?”暮恆之兩眼一黑跌坐在木椅上。他愣了一瞬,立刻站起身要衝進屋去。
曾大夫攔在他,“大人,大人!你們不能進去,病人現在情況危急,您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暮恆之急得面紅耳赤。
曾大夫深吸一口氣,遲疑道:“若是血流過多,腹中胎兒怕是保不住了,只能想法子先保住薛姨娘。”說完他放下簾子回了屋中救人。
暮恆之失難以置信地走回廳裡坐下,“孩子……保不住了……”失魂落魄般地呢喃著同一句話。
很快有婢女端了熱水進屋,出來的時候,一盆又一盆的清水變成了刺眼的鮮紅色,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林眠音也愣住了,心頭一陣不安,她把暮幻摟在懷裡,不讓女兒看見這心驚膽顫的一幕。
曾大夫在屋裡呆了整整一個時辰,出來的時候,渾身衣裳都已溼透了。
薛憐腹中的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
深夜,暮恆之坐在廳裡,薛憐院中小廝丫鬟跪了一排。
他重拍桌案,“說!當時是誰伺候的姨娘!她為何會摔倒!”
下人們低著頭,都稱不知,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身形稍胖的丫鬟抬起了頭,瑟縮道:“當時……是奴婢在姨娘身邊伺候的。”
暮幻記得這個丫鬟,薛憐還是外室時就跟著伺候了,方才端著熱水忙進忙出的人就是她。
暮恆之問她:“你是她的貼身丫鬟?我不是平日都讓你好好伺候她,怎麼今日會鬧出這樣的事!你快說,若是因為你的是失誤,我定將你亂棍打死!”
那丫鬟哭哭啼啼,“老爺饒命啊,真的不關奴婢的事。是今晚在廳裡用過年飯之後,姨娘見夫人一直冷臉相對,以為夫人心中還在怨恨她。我們姨娘心腸軟,想借著這年三十的好日子,去乞求夫人的原諒,畢竟日後大家都是要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幾十年的人,她說她不想與夫人的關係一直這麼僵持下去。”
暮恆之似乎猜到什麼,握拳盯著林眠音,“後來呢?”
丫鬟回答,“我們姨娘去了夫人院裡,想同夫人求和,說了好一通軟話,可夫人從頭道尾都沒正眼瞧過我們姨娘一眼。我們姨娘知道自己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多留,打算回自己院裡。誰知出夫人院門的時候,臺階上水結成了薄冰,我們姨娘這才不慎跌倒的。”
暮恆之面帶兇光,站起身瞪著林眠音,“是不是你乾的?”
林眠音扭頭看他,神情由最初的錯愕震驚,慢慢的只剩下一臉悲涼。她問:“你覺得是我要害她腹中的孩子?你以為那臺階是我讓人做的手腳?”
暮恆之沒回答,丫鬟卻搶先開了口,“夫人,恕奴婢直言,那臺階上的薄冰我們進去之前是沒有瞧見的,不然我和姨娘一定會當心的。我們姨娘在你房裡呆了許久,外頭天黑,出來的時候看不見路這才摔了。”
林眠音被氣笑了,“這連日下了好幾日的雨,地上全是積水,你憑什麼說那石階上的冰是我做的?”
丫鬟道:“夫人,細雨昨日早晨就停了。這兩日風大,白天有日頭,地上的積水早就風乾了。只有在寒涼的夜裡灑上的水,被風一吹才能結成了冰。而且奴婢用性命擔保,奴婢和姨娘進去的時候,那石階上的確是不曾有積水或是薄冰的。”
林眠音撫著胸口,氣得險些站不穩。
她還道今日薛憐為何突然來她院裡,面上與她示好,說的卻是一些暮恆之從前對薛憐如何如何照顧的話來刺激她。
她承認她心中是有嫉妒、有恨意,所以她聽不下去,冷著一張臉想讓薛憐自己識趣離開。可薛憐愣是在她屋裡坐上了半個多時辰才說要回去。
難道,這是薛憐在算計她?
可是,這世上哪會有一個母親,願意賭上自己孩子的性命,只為誣陷另一個女人?
暮恆之冷冷地問她:“你為什麼要害她?你當初怎麼與我說的?你說你不會為難她們母子,可如今呢!”
林眠音拼命搖頭,握拳的掌心被指甲剜得生疼。“不是我,我沒有!”
“老爺,不是夫人的錯。”
同樣否認的聲音從廳外傳來,薛憐衣著單薄,在丫鬟的攙扶下艱難地走進廳內。
暮恆之見狀上前扶她,“你身子都這樣了,你還過來做什麼?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