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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院子門口的時候,蘇宓才緩下了腳步。。
隱隱約約的哭聲從裡面傳來,蘇宓心下一軟,不是春梅還有誰。
她沒有刻意輕聲行進,但春梅卻是埋頭伏在涼亭下的藤桌上哭得大聲,蓋住了那腳步聲。
藤桌上除了幾樣並不算非常精緻的首飾,還有好幾本疊起來的藍色面兒的話本。
蘇宓對此熟悉的很,府裡採買的阿婆出去的次數多,她有時候便偷偷給些銀錢,讓她回來帶上幾本。
蘇明德不怎麼喜歡她,她也怕自己出門出的多了,讓孃親虞氏被蘇明德指責,因此這次出去醉霄樓,也是藉著陪姐姐的名頭想貪個好處,誰知。。。。。
蘇宓戳了戳只顧埋頭哭的春梅,
“傻姑娘,哭得我回來你都聽不見。”
春梅愣愣地抬起頭,臉上帶著被衣服花紋壓出的印痕,兩行淚痕還掛著。方才是哭,看到蘇宓一瞬是笑,可下一刻,反而又哭得更兇了。
“小姐你去哪了,奴婢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蘇宓迎上去輕拍著春梅摟進懷裡,“我沒事,這不怪你的。”
懷裡的人哭得一顫一顫,蘇宓嘆了口氣只得等她氣順了再提。
待春梅情緒穩定了下來,蘇宓指了指藤桌上的那幾本書冊。
“這些話本,是幫我買的麼。”
春梅吸了吸鼻子,“嗯,奴婢買了幾件首飾,正好看到隔壁攤子賣些話本子,他是收回來舊的,又便宜,奴婢就想給小姐買了看看。”
“我的春梅對我真好。”
蘇宓摟著春梅,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的。
那年靈泉寺,她走失的那一夜回來之後便高燒不斷,虞青娘找人算了算命,說是要買了個與她一樣生肖的丫鬟回來服侍她,那個小丫鬟便是春梅。
算一算,她們在一起也有六年了。
“小姐,您到底去哪了?大小姐說您喝醉了,後來就不見了。又不讓我與夫人說,我找了一圈了找不到您。”說著說著,春梅又有些哽咽。
蘇宓怕她又哭,忙止住了她的話頭,問道:“我娘她什麼都不知道對麼?”
“嗯,大小姐不讓奴婢說,奴婢也不敢告訴別人。”女子酒後失蹤這種事怎麼好傳開的,春梅覺得自己這點分寸還是懂的。
“嗯,這就好。”蘇宓原本還怕虞青娘會擔心。
“哎呀,小姐,你是不是受傷了啊?”春梅看著蘇宓身上著斑駁的血跡,嚇得喊了出來。
“小傷罷了,淨室裡還有熱水麼。”蘇宓她每日習慣沐浴洗身,哪怕是冬日,也是一日一次,更不用說現在她身上汗涔涔的。
“有,林媽媽走之前便煮好了的。”春梅答道。
春梅現下心情也平復了些,本來就是個做事利落的人,此時便立馬起身,“小姐,我給你去拿換洗的衣服。”
“嗯。”蘇宓笑著回道。
蘇宓院子裡的淨室在拐角處,位置不大,不過於她和春梅那是夠用了。
香柏木做成的木桶放置在淨室的中央,桶底下有一個大的底拖,是鏤空的木頭格子,接著一個空心竹匯出濺出的熱湯。
木浴桶上冒著的騰騰水汽,將一整間淨室映的煙霧繚繞的。
蘇宓浸在熱湯中,閉著眼睛靠在桶邊上,水面蓋至鎖骨的位置,瑩潤潔白的鎖骨窩下,欺著一片片緋紅的花瓣,襯的她愈加雪脂凝膚。
“小姐,手上還疼麼?”春梅坐在矮凳上,膝上一個小木水桶,拿著梳篦替蘇宓順發,一邊沾一些皂角清理。
“剛下水有些疼,現在好了。”蘇宓水下的右手試了試握拳,那麼深的傷口,當然是疼的。尤其泡了熱湯,剛下水的時候是鑽心的疼。
春梅見蘇宓話比平日少,也沒敢多問,小姐從不愛喝酒,這她是知曉的,大小姐告訴她的時候,她也是不信才去自顧自地尋了一圈。
幸好,現在小姐回來了。
沐浴完畢之後,蘇宓換上了春梅替她拿的衣衫,坐在院子中,春梅則站著替她絞發。
黃昏的夏風沒有白日那麼悶熱,蘇宓心裡的鬱氣被一點點地吹散。
若說心裡沒有芥蒂,又怎麼可能,可是即使她將此事鬧大,信她的也不過只有娘一個而已,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麼能讓虞氏為難。
到最後,此事便也只能埋在她的心裡,噢,其實還有一個人知道的。
蘇宓無端想起了那個人,其實才見過兩次,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