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下人還是頗為看重這一點的。而且去年曹操在官渡之戰中戰勝了袁紹,聲威大震,關中諸將也好,青徐豪強也罷,都紛紛遣子侄入許都為質,可見曹公的實力愈發強大。
而曹公和劉琮卻又是早有舊怨,當初宛城大戰,折損數萬曹操麾下將士,兩圍許都,讓曹操疲於奔命,雖然眼下雙方按兵不動,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握手言和,不過是各自暗中積蓄實力,雙方早晚還有一場大戰!
想及此處,王累隱隱有些激動起來。
那麼劉璋會不會聽從自己的建議,投向曹公以拒劉琮呢?王累捋著寒風中顫巍巍的鬍鬚,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累暗自思忖道,想要說服劉璋投向曹公容易,然而如此一來卻很容易使得益州內亂再起。為何會如此?實際上去年的內亂根子未除,那就是在益州飛揚跋扈禍害四方的東州兵!而且透過去年的內亂,東州兵如今的實力比之從前更為強大,他們雖然表面上依附於劉璋,但劉璋卻無法約束他們。
對於東州兵來說,一個容易受其影響的軟弱主公,當然好過曹操這樣的強勢主公了。所以劉璋若是想投向曹操,反對最強烈的肯定是東州兵。這些年來,東州兵在做什麼?東州兵的代表人物龐羲,竟然在與漢中張魯的戰爭中屢戰屢敗,這難道不是他們玩寇自重的詭計嗎?
王累從來沒想過勸說劉璋投向劉琮,在他看來,劉琮有什麼理由吞併益州呢?而對曹操卻不一樣,畢竟朝廷就在許都,那可是皇權正統之所在。
此番回去之後,還需聯絡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勸說主公,一方面先驅逐張繡,另一方面則遣使往許都,向曹公表明心意。想來曹公也非常重視,畢竟益州人口眾多,又緊鄰荊州,對於曹公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助力。
王累想著那些與自己私交不錯,又或者品行甚好的各位益州官員,開始盤算哪些人可以商議此事,以何人出使許都為好。
這麼一想,便不覺得撲面而來的寒風有多麼刺骨了,王累心中熱騰騰的,恨不能馬上就趕回成都著手此事……
第304章 雪落無聲獨徘徊
王朗返回許都之時,恰逢初冬頭場雪,雪不大,安靜的下著,泥濘了道路,漸白了屋頂。
司空府內,王朗將此行所見所聞,對曹操進行了詳盡彙報。他描述荊州軍閱兵時的軍容齊整,講述自己在荊州軍演武時所觀察到的一切。在平靜的敘述中暗含著憂慮,當他為荊州軍精良的軍械再一次發出感嘆後,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自己的講述。
曹操偶爾會問幾句,但多數時候都在認真傾聽,他並沒有流露出太多表情,直到王朗拜辭之後,他才自木榻上起身。
院內已積了薄雪,不過卻並不冷。曹操按著劍柄在內院中緩緩踱步,彷彿在思忖著什麼。
荊州軍演武之事沒有讓曹操為之動容,他現在所想的,是荊州軍的統帥劉琮。那個年少時風評不佳,甚至劣跡斑斑的二世祖,是怎樣突然改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的?
在這一點上,曹操驚訝的發現,劉琮似乎和自己有了相似之處。然而仔細想想,卻又不盡然。
少年時的曹操任俠放蕩,不治行業,但這只是世人所看到的表象而已。實際上曹操並非一般的紈絝子弟,只知道飛鷹走狗。他雖然也玩,但心裡有數。從小他就很有心計,很機警。這是因為曹操出身很低,而且在這個時代,說起來很不好聽:“宦官之後”。他必須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在同袁紹一同成長的過程中,曹操心中濃重的自卑感一直無法消除。他遊樂放蕩也好,忠於王事也罷,這種感覺始終在折磨著他。
但是另一方面,這種自卑又引發了曹操瘋狂的上進心,在練武,學文的過程中,曹操的軍事,文學天賦逐漸顯露,讓他不再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相反,在同袁紹後來相處的日子裡,曹操對這些出生高貴,卻滿腹機心的同伴,慢慢產生了一種鄙視和孤獨感。他出身宦官,卻同士人的兒子混在一起,他一心報國,身邊這群人卻包藏禍心。
然而在曹操被舉孝廉當官之後,卻突然變成了一個朝廷的骨鯁之臣。他蔑視權貴,他痛陳時弊,他除殘去穢,橫掃豪強,他最終悲觀失望,辭官,沉默,閉關,讀書,打獵。因為曹操對自己少年時期的生活,並不滿意,甚至有些痛恨。他當官之後的一切行為,似乎都是要和那個風評極差的壞小子劃清界限。他想向長輩和同伴證明自己已經成人,懂得榮辱,也知曉進退。
悲觀失望,來自於政教日亂,豪猾益熾,多所摧毀。曹操知道以自己當時的能力地位不可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