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火候也不難,看到田螺的那片薄薄的蓋翻了起來,有的開始脫落了,就是熟了,再炒下去,ròu就要越炒越硬了。起鍋後也可以根據個人喜好,灑點香蔥。
有許多人炒田螺喜歡放點糖,尤其是北方的廚師,其實大錯特錯了,田螺ròu味道甘甜,放了糖反而將田螺ròu本身的甘給蓋了個嚴嚴實實的,反而不美。可以說,炒田螺喜歡放糖的人,其實並不瞭解田螺。不光是田螺,但凡是野生的海鮮河鮮,放糖並不能增味,反而會將這些個食材本身的甘給掩蓋了,不過,人工飼養的魚蝦卻不在此之內。
但這怪不得人家,食材總歸是有個地域限制的,皇城裡的人很少吃到活鮮的海味,所以就自作聰明的加點糖,還美其名曰說什麼海鮮大多屬於南方口味,南甜北鹹麼。
就如同南方人大多不瞭解大蔥一樣,北方人也不瞭解蔥,北方人通常都把南方的小蔥叫做香蔥,其實卻也是錯了,香蔥是香蔥,蔥是蔥,這是兩個不同的品種,香蔥個頭更小,更細,但是更香,蔥則略次,市面上賣的絕大部分是蔥,香蔥一般只存在於田間地頭農人自種的一點點自用的罷了,市面上是幾乎買不到的,因為香蔥的產量極低,經濟價值遠不如蔥,沒人會種那個去賣,只會種了自己吃。
事實上,南方的許多菜吃起來甜,並不是加了糖,而是充分的發揮了食材裡本身帶的甘甜出來,這是南方廚師甚至普通人家通常都會的。但是,也別忘了,烹羊,烹牛,做麵食等,南方廚師卻也比不上北方廚師甚至比不過一些北方普通人家,可以說是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各有各的拿手,各有各的絕活。
說是炒田螺,卻只能算是湯炒,而不是幹炒,一般做菜,都講究盤不留餘汁,但田螺卻是相反,一定要有餘汁,而且要沒過至少三分之一去,不能勾芡。吃的時候,不是從上面下筷子,而是挑浸泡在湯裡的先吃。
田螺ròu算是食材中的異類,你越是勾芡反而越是不能入味,其真正入味的時間是在起鍋後,浸泡在湯汁中的時間,這個時間可長可短,時間長了,味道還是那個味道,時間短了,也是能充足入味的。就那麼三五分鐘的時間,田螺ròu就能反吸收了湯汁中的味進去。
而且,田螺吃完了,那湯卻是個極其下飯的好東西,只需那麼一兩湯匙淋到飯上,保證一般能吃兩碗飯的就能吃上三碗下肚還會覺得意猶未盡。
如果沒有桂葉,這田螺充其量不過是味道尚可的一道菜餚,但加了桂葉,就能直比龍肝鳳髓,是王況認為的絕頂美味之一,因此,田螺的美味,只在閩越一帶有桂葉的地方才能很好的體現出來,加之於在吃的時候,需要用嘴巴這麼一吸,“嘬”的一聲,動靜不小,這會被視為很不禮貌的行為,所以也就沒得機會端上酒席去,但要到閩越一帶,說起田螺,沒幾個人不喜歡的,民間對田螺還有個雅號:“親嘴兒”。
想想下,筷子夾了個田螺,湊到嘴巴上,撅起雙chún這麼一吸,可不是親嘴兒麼?不光是動作像,連聲音也是像極了。
但在王況來之前,可沒有這麼個地位,所以,王況現在要改變改變一下,甭管出不出聲,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埋沒了,其實要想不出聲也是簡單的,拿牙籤挑就成,小時候王況不會吸,就用了筷子在夾掉尾尖的一端一捅,那田螺ròu也就lù了出來。所以,路人甲他們帶了竹籤來也是沒錯的,對於沒學會吃田螺技巧的人來說,竹籤便是最好的工具了。
即便是田螺的尾巴尖沒夾掉,對於那些個饕餮客來說也不會是難事,王況就看見過不少人,吃田螺的時候,偶爾碰到一個兩個漏了沒夾去尾尖的,就只需要掉個頭,用牙齒輕輕在尾巴尖上一咬,然後舌頭翻卷著再將田螺扒拉掉轉過來,一吸就得,那動作有如行雲流水一般的順暢,通常是嘴角的左邊還沒將含著的田螺殼吐了,右邊已經又含了一個,典型的一邊進一邊出,速度飛快,別人才吃那麼幾個,他面前已經堆了一大堆的殼了。
在王況今天炒田螺之前,並沒人知道把尾巴尖夾掉的竅mén,旁觀的眾人只見小東家將田螺倒入大盤中後,取了雙筷子,從盤中夾了一個送到最裡,就聽得輕微的“嘬”的一聲,小東家就將田螺殼給丟到了一邊備著的垃圾筐裡去,然後就見小東家嚼了幾下,發出一聲非常滿足的嘆息。
“小東家真神,連這螺ròu只用嘴一吸就出來,真不愧是有功夫,能劈青磚的。”路人甲一見王況這架式,咋舌起來。
“小點聲。”楊三郎不滿的回過頭來,狠狠的盯了路人甲一眼,“沒見小東家正閉目養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