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寧。
那張香方,遲遲查不出下落,而依王媚孃的說法,那香方簡直就像是不翼而飛了。他當然是不信的,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憑空消失,他早就懷疑香院內有人揹著他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只是他從未懷疑到王媚娘頭上。
可是,王媚娘是最有機會接近那張香方的,一張長香殿的香方,在外面價值幾何,他再清楚不過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王媚娘不會做這種事,不是因為他相信王媚娘,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他知道王媚娘沒有那個膽子,也不會去做這種蠢事,可是……或許是因為此時心神不寧的關係,他對自己的判斷,開始動搖起來。
若真不是王媚娘,那她藏在屋裡的那塊香牌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王媚孃的習慣,只要她不在房間內,就會將房門鎖上,連身邊的香奴都不讓進去。她還曾帶著幾分得意地跟他說過,她屋裡的東西,就連梳子擺放的位置,床上的褶皺,她都能記得一清二楚。而那晚,他是同王媚娘一塊進屋的,那房門明明是上了鎖,所以不可能是有人栽贓。
還有,陳露過來源香院那天,他後來得知,也是王媚娘暗中給了陳露許多方便,並提前暗示陳露,安嵐的嫌疑最大。如今越想,越覺得那是王媚娘要給自己找個替死鬼,王掌事面色漸沉,對王媚孃的信任一點一點流失。
……
安嵐隨陸雲仙進了寤寐林後,就直接往斗香院走去。
今日是個微雨天,空氣溼潤,極適宜品香。兩人進了斗香院後,便見這院子的長廊下,已經三三兩兩站了好些客人,個個衣著不俗,談吐文雅。
安嵐一邊往裡走,一邊仔細尋找,不一會,就瞧著馬貴閒果真也在這裡,她心裡鬆了口氣。
此時離斗香正式開始還有段時間,為保持房間的氣味乾淨,院中的斗香室還未開,香使只准備了幾間廂房供客人休息用。不過因為寤寐林的景緻迷人,夏末微雨又是一番難得的景象,所以大部分客人都沒有待在屋裡,而是走到屋外的廊下,一邊賞雨景,一邊閒談。
安嵐隨陸雲仙進了專供香使們休息的房間後,便見陸雲仙及嫻熟地同寤寐林的香使寒暄,然後不知誰提了一句,於是她們的談話就轉到陳露身上。沒一會,安嵐從她們的對話中瞭解到,陳露如今雖還未被革去香使一職,但手裡的權利已經一點都不剩,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沒臉再在寤寐林待下去。
有人感慨,有人唏噓,有人幸災樂禍,安嵐卻無心聽他們說這些,便走過去跟陸雲仙悄聲說了句想出去走走。陸雲仙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道了句早些回來,就放她出去了。
而安嵐剛一出房間,就瞧著馬貴閒正在對面的朱廊下跟旁人套近乎。他今日看起來,明顯比前段時間得意多了,錦衣繡袍襯出好一副人模狗樣,依葫蘆畫瓢的舉止也顯現出幾分風流倜儻。
香,往往是跟美人分不開。
譬如紅袖添香,衣香鬢影,憐香惜玉,軟玉溫香……這些文人才子喜歡用的詞字裡,總藏著一縷嫋嫋動人的香魂,引人無限遐想。
但凡來這裡的男人,多半是既愛香,亦愛美人。
豆蔻年華的安嵐,已開始出落,剛剛她推門出來時,就有人注意到她了。此時再看她靜靜立於廊下,雖隔著細雨,臉上的五官看得不夠真切,但那纖楚動人的姿態,還是令不少人忍不住多看好幾眼,這其中,自然包括馬貴閒。
安嵐知道馬貴閒看到她了,便撐開油紙傘,下了臺階,轉身往斗香院外走去。
她希望馬貴閒能跟過來,因為這裡人太多,她沒有機會。
可是,她卻不能確定馬貴閒會不會跟過來,所以,心裡有些著急。
她知道馬貴閒好女色,亦看得出,馬貴閒對她有些意思,但她不知道,這點意思到底是多少,究竟能不能引起這個男人足夠的興趣。
她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她一直覺得她相貌普通,特別是每次一想起藏在心中數年的那個影子,就總會生出自慚形穢之感,然後越發覺得自己平凡無奇。
“安嵐姑娘。”正忐忑的時候,身後就傳來馬貴閒討好的聲音,安嵐心裡繃著的那根弦微微一鬆,便停下腳步,轉過身。
微雨下的女子,宛若從古畫中走出來的美人,馬貴閒只覺得心肝都顫了一顫,整個人瞬間魂飛。
“馬老闆。”安嵐微微欠身。
馬貴閒回個神,趕緊也回了一禮:“想不到今日又在這碰到安嵐姑娘,真是有緣。”
安嵐走到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