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掌事卻不知道,石竹已被女色迷住,並且越陷越深,早沒了當初的忠心。而石松曾承過安嵐一份情,雖過後兩人誰都沒再提過這事,但他們之間,到底是不同於別人。
三年前,石松剛進源香院當差,什麼根基都沒有,當時不僅常被香院的院侍欺負,每月的月錢也幾乎都被王掌事院裡那些年長的小廝扣下,有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他和石竹不一樣,石竹是活契,而且還有父母在,家中的光景也一日比一日好;他籤的是死契,父母也早不在了,如今是赤條條一個人,跟香奴一樣,進了香院後,是生是死,都不會有人過問。
進源香院第三個月,石松就生了場大病,有天傍晚,突然倒在馬廄裡,正好讓安嵐給看到了。那個時候,安婆婆也是頭昏腦熱,因而那藥罐裡還存著些藥渣。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舉手之勞,總之安嵐將安婆婆的藥渣又煎了一碗藥,偷偷給石松送過去,讓他服下。
本就是賤命一條,而且正當年輕,就這麼喝了三天藥渣煎的藥,石松的病就好了。
後來,石松沒有特意過來找安嵐道謝,安嵐也不曾提起這件事。
那時候,石松還不知道安嵐會被王掌事盯上,安嵐也不知道日後石松會到王掌事身邊當差,並頗得信任。在那被香掩蓋的汙穢之地,當年憑著本心送出的善念,宛若一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日後,終會得到回報。
“是王掌事私存的名貴香料。”石松跟在安嵐身邊,看了那鑲玳瑁的匣子一眼,“那些香料的價值不菲,除香料外,還有一封親筆信。”
安嵐有些不安,再問:“信裡寫了什麼?”
石松看了她一眼,搖頭。王掌事不可能讓他看信裡的內容,就算讓他看也沒用,因為他不識字。香院裡的人,除了掌事和幾位香使,幾乎都是目不識丁。所以,香使之位,本身就帶了門檻。當然,若有香奴得了掌事的青睞,那在考香使之前,掌事會特意讓人給自己看中的香奴惡補一番。臨時抱佛腳,多少能認得幾個字,如此在掌事的照拂下,透過考核也不是太難,總歸日後再慢慢學,幾年後,自當跟以前不一樣了。
安嵐遲疑了一下,試探地看了石松一樣,再試著開啟手裡的匣子,石松將目光移開,什麼都沒說。
匣子有兩層,上一層果真放著一封信,下一層放著的是奇楠香,沉香中極品,才開啟匣子,就能聞到氤氳的香氣。這等一片值萬錢的名貴香材,她自是不敢私動的,只看一眼就趕緊合上,然後將目光落到那封信上。
只是那封信是封上的,並且還點了蠟油,蓋了印章。
她若想看信中的內容,定會破壞蠟印,可是,眼下事情已到了關鍵之步,很可能一步之差,其結果就完全不一樣。而且再過幾天,就是考香使的日子了。安嵐看著那封信,越發覺得不安,掙得香使之位,是她通向那條路的唯一機會。她不想出現任何意外,更不能接受有些事就在眼前發生,她卻一無所知。
捏著那封,心裡掙扎了一會,終是咬著牙,豁出去。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石階的平臺上,附近有石桌石椅,安嵐便走過去,將手裡的匣子往石桌上一放,然後撕開那封信。石松看著她,張了張口,終是沒有阻止。
王掌事的信不長,不過片刻,安嵐就看完了,只是看完後,她的臉色也白了。
“上面寫什麼了?”石松見她神色有變,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安嵐捏緊那封信,默了一會,才道:“信中說我手巧又伶俐聽話,聽聞楊殿侍這幾日雜事甚多,特意將我送過來幫忙……”
信中還言安嵐最得他心,是個極體貼的人兒,句句都帶著曖昧的暗示。
這種送禮又送人的事,在哪都不少見。
王掌事這次當真是出了血本,她雖不清楚這一匣的極品沉香到底價值幾何,但之前她曾聽陸雲仙說過,有位香師,只用了不足兩斤的奇楠香,就換了一間坐落在長安城內的四進大宅。
手裡這一匣子的奇楠香,不會少於兩斤。
安嵐臉色微白,只是片刻後,面上又浮出幾分不大正常的潮紅,因此時心中的憤怒和不甘。她不知道楊殿侍會不會留下她,無論楊殿侍對她有沒有意思,王掌事送這麼大一份禮過去,又這般誠意十足,在她看來,楊殿侍全部收下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香使的考試就在三天後,她若是被留在這邊,當然就沒有辦法參加香使的考試。到時就算陸雲仙有意要幫她,但面對這等情況,也是無能為力。楊殿侍若真留下她,陸雲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