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徐昭走到圓桌前,伸手碰了碰桌上青白瓷的茶壺,居然是熱的,便親自斟了兩杯溫水,自己飲了一杯,另一杯親自送到裴崢面前。
裴崢接過茶杯,看著帶著淡淡嫩綠的茶水,道:“其實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你不說我不會多問,可是眼下你連清河王府都闖進來了,而且還提到了芷凌宮,雖然我對大宛的事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芷凌宮中關著誰;阿昭,你究竟要做什麼?”
徐昭坐回到圓凳上,看著裴崢擔心的眸子,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我要去見大宛的先太子,上官無痕。”
裴崢霍然睜大眼,然後忙走到門前探頭出去環顧了一番,然後又急急關上房門來到徐昭面前,眼神急切:“你瘋了,為什麼想到要去見這個人?你知不知
?你知不知道那芷凌宮上下有多少人看守,且先不說這些,縱然你能混進去,可是我聽說上官無痕早已瘋傻,你去見這樣一個人能做什麼?”
徐昭目光一凜:“你真的認為他瘋了嗎?堂堂一國太子怎麼會說瘋就瘋?能夠被選為皇儲之人,其心性之堅絕非常人能比,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傻了?”
“你也知道他是堂堂皇儲,是未來的一國天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放棄大好河山而不要,偏偏要去裝一個傻子?”
“如果,發生了讓他都無法阻止的大事呢?如果他遇到了讓他一步走錯就會丟掉性命的困境呢?”徐昭深吸一口氣,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可若是活著,哪怕是瘋傻的活著,最起碼還會有一線生機。”
裴崢沉默下來,長而密的長睫遮住他大半眼瞳,細密的在眼瞼下面投下一個扇形的陰影;沉靜的氛圍在二人之間相互流動,半晌之後,他才訥訥出聲:“阿昭,你為什麼一定要見他?”
徐昭緊抿紅唇,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如磐石般的堅硬還有要人無法察覺到的一絲悲苦:“因為他,是我兄長。”
裴崢猛然抬起頭,大了一圈的瞳孔晃動的看著面前的人兒;雖然此刻她戴著一張人皮面具,他無法看到她真實的表情,可是他卻在她的眼底看見一抹無奈,一絲苦澀。
*
此時的正陽宮中,殿內雖是溫暖如春、奢靡華貴,可所有宮侍都宛若被剝奪了呼吸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出的趴伏在地,甚至還幾個膽小的還忍不住瑟瑟發抖,緊緊地咬著發疼的舌尖,逼著自己千萬不能在這時候暈過去,此時若是暈過去,那位生氣的主子一定會讓他們這輩子都再也睜不開眼睛。
‘砰’的一聲!
叮鈴桄榔的脆響瞬間傳遍大殿的每個角落。
窈窕的身影從九鳳軟榻上怒而站起,剛才還放於手邊的吐著甜濃薰香的瑞金獸被她怒扔在地,發出的刺響讓人心神驚懼。
“為什麼讓她跑了?你是怎麼辦差的?”林瀞瑤伸出猩紅的指甲,怒指著跪在地上的上官無策:“五千龍騰軍再加上一個你都沒辦法殺了她嗎?”
上官無策面無表情,挺直著脊背跪在地上,瀲灩的雙瞳目視前方,像是在看著面前這怒不可遏的中年美婦又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別人:“太后息怒,徐昭身份特殊,身邊有高人相助也就罷了,居然連大梁天子都為她撐腰;五千龍騰軍已經被梁帝折了四千,臣只帶回來一千人。”
“什麼?”
林瀞瑤紅唇微張的跌坐回到軟榻上,一雙細長上挑的眉眼中惡毒之色難以遮掩:“不愧是那個賤人的女兒,天生的狐媚子,專會勾引人;本以為那個丫頭只是梁帝為了顯示寬厚隨意娶的皇后,沒想到梁帝居然把她看的如此重要。”
說到這裡,話鋒一轉:“折了的那個四千龍騰軍,梁帝怎麼說?”
“梁帝言明,要太后告知實情會何要派遣軍隊闖入大梁地界,並且認錯表書才肯將那四千人放回來,如若不然,將來可能大宛的邊陲不會像現在這般安穩。”
“他這是在威脅哀家?”
上官無策頭一低,用預設回答了林瀞瑤的話。
“哼!哀家雖然向來主和,可是他大梁如果真的敢舉兵,我大宛也是不怕的。”說到這裡,林瀞瑤輕輕地吹了下指甲:“那四千人梁帝既然喜歡,就送給他。”
上官無策的眉角一沉,然後連一句話都沒說。
就聽林瀞瑤繼續說道:“至於那個丫頭,必須誅殺;還有……”狹長的眸子輕輕地閃了閃:“段清當初在宮裡重傷逃逸,至今訊息還在按壓著,據北邊的探子彙報,鎮北王府他也沒回去,只是跟隨他的黑鴉隊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