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為他們設定的,可到最後,他卻也跟著跌了進來;還記得那日在他們初次同房的那一夜,看著在他身下嬌軟如水的她時,他趴在她的肩頭宛若認命般的嘆息;用了手段得到了她,用了計謀擁有了她,他告訴自己,不要計較太多,就這樣接受這個不知為何偏偏忘了他的她吧。
他自己織了網,然後又讓自己作繭自縛,如果這件事讓那些跟他爭奪皇位的親兄弟們知道,一定會笑掉大牙;他也曾多次笑自己傻、譏自己痴,可那時他告訴自己;他楚燁這輩子,只允許在一個女人面前傻,在一個女人面前痴。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要讓他傻第二次、痴第二次。
素玄看著皇上臉上清冷的表情,自己像是陷入了詭異額怪圈之中;他清楚的知道皇上是喜歡皇后娘娘的,眼下娘娘有意示弱,就相當於在給皇上搭下來的梯子,按照皇上寵愛娘娘的程度,不敢說立刻喜笑顏開,最起碼也不是現在的這副表情,可眼下皇上這不驚不寵的模樣,實在是要人捉摸不透啊。
素玄搔了搔臉,不甘心的盯著皇上的臉自己的瞧,簡直就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對火眼金睛,將主子的心事磨的一清二楚。
敏銳的察覺到來自於素玄的目光,楚燁依然保持著微微垂眸,長睫遮眼的動作,修長的手骨宛若一截玉枝,在明滅的日光下閃耀著宛若冰雪般晶瑩的光澤:“朕交代給你的話,說給她聽了嗎?”
素玄連忙點頭:“屬下說了,講的一字不差。”
“她怎麼說?”
素玄有些為難,他能說娘娘冷言冷語,根本不當回事嗎?
如果真的將實話說出來,恐怕事情會更急糟糕,主子這心情會更加捉摸不透吧。
素玄轉了轉眼珠,委婉道:“皇后娘娘是屬下見過的最識大體明大義的女子,自然是明白了皇上您的用心。”
聽到這話,楚燁先是一怔,跟著便猜出了徐昭的反應,冷哼了一聲:“她要是明白,朕就不會如此煞費苦心。”
聽到這話,素玄頓時面露苦色,完了,皇后娘娘這寢恐怕是要侍不了了。
素玄剛悻悻的耷拉下腦袋,頭頂上就又傳來楚燁的聲音:“聽皇后的吩咐,找個地方暫時休息吧。”
垂下腦袋的素玄立刻仰起頭,一掃先才的神色萎靡,儼然一副重燃希望的興奮模樣。
楚燁被素玄的眼神看的心口一跳,他怎麼覺得自己最信任的翎羽衛屬下很有當老鴇的潛質。
*
隨著暮色的降臨,一隊人馬很快就在靠近大梁邊緣的一個小鎮上暫時找到了歇腳之處。
因為地處偏僻,邊陲之地的小鎮人煙並不是很多,但好在這座小鎮是連線大梁和大宛的一個關鍵小鎮,來往商旅繁多,所以小鎮內最多的便是用來提供暫時歇腳的客棧。
礙於徐昭和楚燁身份的特殊性,所以翎羽衛大手一揮,便包下了一整間客棧;徐昭在下了馬車後,就被帶進了收拾還算乾淨的天字號客房。
素玄不愧是個心思靈透的好奴才,在徐昭前腳被迎進客棧後,後腳便吩咐人抬了浴桶拿了乾淨的裙衫給徐昭收拾。
看著浴桶中熱氣氤氳的霧氣,徐昭緩步走上前,伸手撩起溫熱的清水,看著顆顆水珠從手指間滾滾滑落;眼前,卻忽然閃現出楚燁在臨下馬車前深深看她的眼神,濃濃的失望和怎麼拆解都拆解不開的複雜。
她猜出他為何會對她有失望,畢竟在大宛發生的一切不是做夢,他們曾親暱無間,她曾坐於他的膝頭,靠在他的肩上咯咯笑著就像一隻被他託舉在手中無憂無慮的百靈鳥;那段日子,她剛經歷了重大的變故,正是身心疲憊之時,而他在她身邊,卻是讓她格外感激和依賴。
可就是這份依賴,隨著那個忽然冒出來的女人被瞬間扯碎;她清楚的明白自己為何會反應如此大,因為心裡裝下了這個人,所以就生出了強烈的佔有慾;卻沒想到,正是這分喜歡和佔有,讓他們爭吵,互相刺傷,最後轉身離去。
徐昭伸出手,輕輕地抓了抓手中的水珠,就像是要伸手去抓住那一抹高貴的明黃一般,到最後,除了掌心的空空如也,她竟是連半點也抓不住。
就在徐昭沉入自己難解的思緒中微微掙扎時,身後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跟著,一股熟悉清冽的清香味從門口傳來;這個時候敢出現在她這個皇后房間的人除了楚燁沒人敢靠近,再加上那熟悉的清冽香氣,更是讓徐昭肯定來者一定是他,所以她頭也沒回,便開口道:“皇上請稍等臣妾片刻,臣妾梳洗過後便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