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啊,一走出他的金鑾殿,一走下他的龍椅,怎麼就變的越來越不像一朝帝王了呢?!
徐昭的聲音不禁柔軟下來,手臂如蒲草般圈住他的頸項,“你安插進襄陽候府的暗樁究竟是什麼人物,居然能夠殺了堂堂侯府世子?”
要知道,既然被立為侯府世子,別的不說,首先身邊的侍衛保護就非常人能比,更何況周齊乃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梟雄大將,更應該會派遣武功高超之人保護自己的下一任接班人,可眼下,楚燁的人卻能在周齊的眼皮底下殺他兒子,這手段,想想都讓人興奮到顫慄。
看著徐昭那雙直冒綠光的眼睛,不禁稍稍嘆了口氣;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吶,聽見打打殺殺這種事兒不害怕倒也罷了,居然還興奮的在他懷裡直髮抖;他動情吻她的時候,她都沒抖成這樣。
頭頂黑線一臉鬱悶的皇帝陛下無奈的搖頭:“那個暗樁也不是什麼人物,而是周齊後院眾多侍妾中的一名罷了。”
呃!
徐昭怔住!
她猜了太多關於那個神秘暗樁的身份,甚至都想到可能是個神秘的江湖大俠,卻沒想到會是周齊的小妾?
徐昭看楚燁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敬佩之色,這個鬼畜一般的男人啊,他總是能夠讓她在關鍵時刻對他再次刮目相看。
周齊好色眾所周知,所以應該會有很多人給他塞各色美人進府,想當然,那些美人們應該也是經過嚴格的排查和篩選的,在如此高壓的審查下,再想動手腳只會是難上加難,故而若真有人想要在周齊身邊安插眼線,只會從其他方面想辦法;可楚燁卻偏偏劍走偏鋒,事事出乎人意料,就是把眼線安插在最容易被人想到卻又最不容易安插的地方;而往往這時,最危險的地方就會是最安全之處;這一招,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吶。
徐昭第一次覺得,沒有跟這個男人成為對手,可真是一件幸事。
“周齊如今死了兒子,恐怕這襄陽城是要亂上一亂了。”徐昭忍不住長嘆一聲。
楚燁冷哼一聲,道:“亂?朕要的就是讓他亂;當初他以臣子身份上奏要挾朕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有一天會有這樣的下場;再說了,朕也要給周蘭提個醒,想動朕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徐昭感動的聽著楚燁的冷喝,想到這個男人無聲中的悄悄守護,就忍不住將腦袋依偎般的往他的身上蹭了蹭,這份親暱的姿態讓兩個人的心都軟的似能貼在一起。
“只是可惜了你精心安插的這個暗樁,殺了周齊的兒子後,恐怕她也要報廢了。”
“誰說她會報廢?”楚燁輕笑著看她:“你不是在襄陽候府中為我安排了一條最有利的退路了嗎?”
徐昭一愣,立刻明白過來:“穆流萍?”
“就是她,正如你所講,這可是我精心安排的暗樁,只做這一件事就廢了豈不是可惜?這個時候,恐怕襄陽候府上下正在為找賊人而雞飛狗跳,可卻不知,敵人就在身側。”
*
與此同時,襄陽候府中
穆流萍未施容妝、長髮鬆散的披在身後,臉色雪白的她看上去頗為嬌弱,如一朵盛開在冷冽春風中的小白花,顫顫巍巍、嬌弱可憐,要人忍不住心生憐惜;可若仔細再盯著她細瞧幾分,就能發現那張雖不復年輕時貌美但依然五官精緻的容顏卻隱隱帶著凌烈的煞氣,尤其是那對清亮的眸子,更像一把閃爍著陰寒之氣的彎刀,隨時都能撕破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產生的壓抑氣氛。
半晌過後,她微微抬頭看向面前精緻的閣樓,專屬於襄陽候府世子居住的流雲閣依然恢弘大氣,明黃色的琉璃瓦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可此刻,就在這熠熠生輝的金色光芒中,一股股濃郁的血腥味兒更是無孔不入的直往鼻息中鑽,攪得人腸胃翻騰,陣陣欲嘔。
耳邊,傳來從流雲閣內震怒的咆哮聲,還有一陣陣東西摔在地上發出的刺耳動靜;想到周齊在得知愛子被殺時搖搖欲墜的壯碩身體,穆流萍就忍不住心生暢快之意,目光一轉,得意的看向不遠處的霜華院;葉霜,你泉下有知可看見今日一幕?當年你毀我身體,讓我今生無法做母親,從今往後,我會將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會還給你;你最愛的孩子,我會讓他們統統下地獄去找你。
我今生無子無嗣,你也休想。
而就在穆流萍沉浸在報復的快感中時,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顫顫巍巍的蹭到她身邊,伸手輕輕地拉了拉穆流萍垂在身側的衣袖,聲音中帶著哭腔:“姐姐,蟬兒好怕,您說世子爺真的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