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告訴皇帝,她實是前朝後人……”玉陽公主說到這裡,聲音轉為低沉。這些往事,她本不欲提起,若齊律不知,便讓那孩子一世都不知道吧。這樣對那孩子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
本來這事情中,最無辜的便是齊律了。
快二十年了,齊律莫明其妙被其父母厭棄,那孩子也曾在她面前滿腹委屈,可她能如何?她只有儘自己的全力,去疼他寵他,把他視為親子。
至於皇帝的寵……
雖說有層父子血脈親情羈絆,只是他的皇帝啊。當初可以對那女人下狠手,如今對律兒也不會手軟的。
二十年前,皇帝或許也曾軟弱過,猶豫過,可如今,他眼中只有他的大魏,只有他的天下。他萬不會允許他的大魏有絲毫機會改姓易名。更不會讓身子裡流著前朝血脈的孩子去承繼大統。這才是玉陽公主不想將一切告訴齊律的真相,她怕齊律失望,怕他突然間回首,卻不知道自己這二十年活著的意義。
倒不如懵懂的過活。便當自己是齊家的孩子。便在那鄴城當個城主。一世平順而活。
只是造化弄人啊,竟然被齊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謝珂今天已聽了太多讓她震驚的話,所以玉陽公主最後這句話,聽在謝珂耳中。卻是陡然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齊律的母親是什麼罪大惡疾之人。所以皇帝說起來十分隱晦。便連恨極齊律生母的齊夫人漢陽公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道出其真實身份。卻原來……所以玉陽公主說齊律和小舅舅楚曄有些干係,確原來二人身子裡都流著前朝之血。
這在謝珂看來不算什麼。可對於魏氏皇族來說,這自然是十惡不赦之事。
所以對於齊律的生母,皇帝和齊夫人才頗為忌諱。
而這些也解釋了皇帝為何對齊律又愛又恨。“……阿律若不娶我,皇帝是有意讓他娶和樂公主的。姨母,是不是和樂的出身也是陛下精心安排的?”“這我倒是不十分清楚,不過以皇帝的心思,是想一輩子掩人耳目的,找個姑娘養在身邊,將來讓律兒娶這姑娘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想來此事,皇后也是知道幾分的。所以皇后這些年來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皇帝都睜隻眼睛閉隻眼睛,恐怕便是律兒這‘短處’被皇后攥在手心,用以震懾皇帝。”
玉陽公主沉聲道。
隨後,是長久的沉默。
玉陽公主雖然覺得心頭一鬆,可想到如今的京城局勢,又不由得心頭覺和一凜。好在兒子青芫在信中提到。讓她只管呆在府中,不去理會京城諸事。不管發生什麼,讓她都不要參與其中。對於兒子的話,玉陽公主從來毫無理由的相信。所以心中雖然難免憂心,可玉陽公主確實沒有打算摻和京城之事。
管哪個皇子最終得了那儲君之位?
都與她不相干,她只希望兒子在外一切都好,希望律兒夫妻這次歸京平安,待大事得了,再送二人平安出京,她也便真的放下心來了。
“姨母今日所言,我都記在心裡了。我會尋機和阿律說的,姨母請放心。阿律不是小孩子了,他能明白姨母的苦心。”
“如此便好,律兒多虧有了你,那孩子自小便是個特立獨行的性子,若是沒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他許是一早便走了歪路。有你在他身邊時時陪著,想必出不了什麼紕漏……此次你們夫妻歸京,便一直住在姨母這裡。姨母別的本事沒有,保你們小夫妻周全還是不成問題的……不管最終誰執掌這天下,姨母都會想法子送你們夫妻離京。以後,你們小夫妻便在鄴城關起城門來,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
謝珂含笑點頭。
而此時身在宮中的齊律,身邊卻是一片嘈雜之音。
他是由林公公親自接進皇帝寢宮的。便是湘王在外一臉陰霾,也只敢目光含怒的瞪向齊律,終究沒敢出手阻攔林公公親自出宮門將齊律迎了進去。
“二公子,陛下身子越發的不好了,一會不管陛下說什麼,二公子只管靜靜聽著便是。”林公公輕聲叮囑著,齊律面無表情的點頭。
心中想的卻是剛才與魏湘見面的情景。這是他與湘王為敵後,二人首次見面。魏湘臉上帶笑,直言思他日久,還說以前他前往北境時,便該繞路去湘王封地遊玩一番,還說那次劫糧之事,實是他的屬下粗心,弄錯了,他原想劫的是一個黑心富商的糧。言下之意,齊律因那件事而開始與他為敵,實是天大的誤會。
言語間還暗示,待齊律見過皇帝后,再與他小酌一番,增進兄弟之情。兄弟二字,湘王咬的尤其重。
齊律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