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踢踏踏的回去,坐在桌前,提筆,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麼,畫什麼,只覺得一腔熱血騰騰燒在心頭,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恨不得和大家一起,衝進去……
大亮,允州城頭插著後宋的旗幟,迎風獵獵飛舞,戰場被收拾過,城中的百姓悄悄開了門,發現外面平靜如初,像是從未發生過戰爭,而那些被他們視作洪水猛獸的後宋軍士卻並未真正的入城,只是待在他們該待的地方。
沒有屠城,沒有吆喝,沒有炫耀,秩序甚至比以前更好。
若非城牆上的旗幟換了,他們甚至不確定,昨晚的那一場戰到底是誰贏了。
“和以前不一樣。”有人喊道:“蘇二爺的兵,真讓人意外啊。”
“是啊,李大人在的時候,咱們家還被徵了一石米,不知道蘇二爺會不會徵呢,我家可沒有米了。”
“不知道啊。”有人著,忽然看到一隊人馬過來,橫穿主街,氣勢威武。他們又嚇的躲在家中,偷偷開了門縫朝外看著,就見那些人目不斜視徑直過了城,又悄無聲息的出了允州。
“走了?”他們自言自語,過了半個時辰他們又出來,有人低聲道:“衙門口貼了告示,我們過去看看。”
許多人湧了過去,就見牆上果然貼著告示,有人讀了,大聲道:“他們走了!”
“走了?”有人不敢置信的道:“就這麼走了啊?”
也太快了吧。
“他們要去青州,不在這裡逗留,讓我們該做什麼做什麼。”有人道:“這……這也太快了吧。”
快到讓他們沒有適應的時間,就從大周的子民,變成了後宋的人。
“走,回家去,鋪子幾沒開了。”有人笑著道:“沒事了,沒事了。”
大家笑笑,如水流般慢慢散去。
城外主營並未立刻撤走,朱音在收拾東西,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她跑了出來,就看到蘇季正和一群人著話進來,他手臂上纏著布,血跡從上面滲出來。
受傷了啊。
朱音愣了一下,蘇季已經在對面立住,看著她一笑,道:“東西可能收拾好,找幾個人去幫你?”
“不用。”朱音回道:“我自己可以。”
蘇季微微頷首,又看了她一眼,和一群人進了主帳,朱音想去聽聽,想了想又回了自己的帳子裡接著收拾。
她最多的就是書和畫,是這段時間畫的陣型圖和改進後的連弩圖紙,有的作廢了,有的還沒有試驗,蘇季他在找工匠,等找到合適的人,就做出來試試。
一直到中午,隔壁的人終於走了,蘇季幾夜沒有閤眼,又受了傷其實很疲憊,靠在椅子上闔著眼睛養神,門口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就看到朱音進來。
“音音。”他坐直了,笑著道:“收拾好了?”
朱音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來,指了指他的傷,“舊傷還沒好,又添新傷了嗎。”
“是啊。”蘇季道:“很疼。”
朱音眉頭動了動,蘇季已經道:“正好你在,幫我換藥可好,段震可做不好,粗手粗腳的,太疼了。”
原來他也怕疼的啊,朱音點了點頭,起身打了熱水來,一回頭蘇季已經脫了半邊的上衣,露著左邊的胳膊和一半的胸膛,他面板很白,所以那些鮮紅就更加的顯眼,還有外翻的皮肉,觸目驚心。
“我……我手腳也笨。”朱音道:“不如婉婉細心,你心點。”
蘇季側著臉看她,一笑,道:“婉婉可沒有給我做過這些事,那丫頭嬌氣的很,見著這些血肉模糊的,還沒動手就捂著眼睛跑了。”
“是嗎。”朱音道:“我感覺她很厲害啊,遇事不慌張。”
蘇季疼的眉頭皺了皺,但也只是一瞬間,聽著便頷首道:“那是出事後,她被逼著不得不如此。不然你瞧著,但凡能享受的,她是絕不會苦著自己。”
朱音嗯了一聲,放了溼水的帕子,給他倒藥粉,緊張的手都在抖……忽然,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腕,她一愣看著蘇季,“怎麼了?”
“我教你。”他著握著她的手腕,輕輕抖著瓶子,藥粉便均勻的灑在傷口上,“倒不倒都是疼的,所以你不必多顧忌傷者的感覺。”
不顧忌嗎?朱音分神,看著被握住的手,他手心乾燥亦有些粗糙,和他氣質並不相符,她想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道:“蘇二哥。”
“嗯。”蘇季鬆開她的手,看著她找來棉布包紮,“怎麼了?”
朱音問道:“那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