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再不知該說些什麼,回來的這一路上她都在想她到底該如何決斷,可是腦中紛亂如麻,直到此時也沒想出答案來。
沈太妃見她一臉茫然,便道:“我知道這一時半會的你也拿不定主意,畢竟他是你父親當日親自替你選中的良人,且你們也一道相處過些日子,彼此間多少也有些情份在,突然他跟你說要退婚,你不願答應他也是自然。”
采薇搖了搖頭,“其實他跟我說退婚那一刻,我一氣之下是很想幹脆答應了他的,‘君既無心我便休’,這天底下的男子又不是隻有他曾益一個!”
“可是……”
“可是我又好不甘心!這門親事是我父親親自為我定下的,便是為了能讓我不至日後飄零無依,父親這一番為我所費的苦心,我為人女者,豈能就這樣任由它被人辜負?”
那時父親知他得了不治之症,已然時日無多,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這個女兒,便不顧病體,不但不好生靜養,反帶著她四處訪友,便是為了能給她定下一門能託付終身的好親事。好容易才選定了曾家,她與曾益也算是情投意合,誰知世事難料,不但生出這許多波折來,竟連曾益的故人之心也都變換了去!
曾益可以面不改色,甚至理直氣壯的跟她說要退婚,可是她父親的殷殷託付,她的一片情意,難道就只為了成全他的一句不得已嗎?
太妃便問她,“我只問你一句,你這不甘心,究竟所為何來?是不願你父親為你定下的親事被人譭棄,還是不甘心你對他的一片情意就此被辜負,眼見著情郎另娶她人?”
“這——”采薇一時難以作答,捫心自問,竟似是兩者兼而有之,直是令人越想越是神傷心碎。
沈太妃原本由著她自去思想明白,待見她面上神情越發痛楚,便出言問道:“方才你說那曾家小子已將你父親給他的信物還給了你,那信物何在?”其實太妃這是明知故問,不過是想要暫且分一分采薇的心神,免得她一味苦想,反是越陷越深。
“他當時將那嫁妝單子放在石桌子上,不妨被一陣風颳了起來,偏偏被臨川王殿下給撿了去,我管他要,他也不肯給我。也不知現在還在不在他那裡。”這位殿下脾氣喜怒無常,他當時負氣而去,可別將火撒在她這嫁妝單子上,或是撕個米分碎,或是付之一炬。至於她的玉鳳,采薇想了想,既她答應了外祖母,還是沒有對太妃提起。
其實沈太妃早聽秦旻講了此事,對她這個兒子,她也是一直頭痛不已,只得道:“雖我是他嫡母,可這孩子,他自小就和我不親,我也管束不了他,我這就命旻兒和溫嬤嬤去找他討要,只是能不能要得回來……”一想到她那兒子的古怪脾氣,便是沈太妃也不能打包票一定就能要得回來。
雖穎川王府和臨川王府離得極近,可直到用晚膳之時,秦旻和溫嬤嬤才從隔壁回來,秦旻給太妃請了安,說了幾句,便去了外頭書房,詳情自有溫嬤嬤跟太妃回稟。
“娘娘,我們到了那邊府裡,那金太妃是又不在府裡的,臨川王殿下也不知跑到了那裡,侍從也說不在,我和殿下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見他露面。見我們問起周姑娘的那件信物,他也不理,只是叫侍從拿個火盆過來,說是殿下身子不好,最怕挨凍,可別凍壞了他。”
“哪知道那火盆剛抬了上來,他從袖子裡取出一樣物事就丟到了火盆裡,殿下眼尖,看出正是周姑娘的東西,正想去救,他又潑了一杯酒在上面,那火一下子燒起來有半尺高,眨眼間將那紙單子燒成了灰燼。這都是老奴辦事不利,還請太妃責罰!”
許是采薇這一日所受的打擊已太過沉重,此時聽到她嫁妝單子被燒成了灰燼,竟也沒多少感覺,仍只是呆呆的坐在一邊。
沈太妃嘆道:“那魔星就是這個怪脾性,如何能怪到你頭上。”跟著又看向采薇道:“若他真是將那單子毀了,倒也算此後落得清淨,總比他拿出去混說要強得多。雖沒了這份單子,幸而你父親還在我這裡另存了一份。”
采薇早已猜到那第四份嫁妝單子多半是和曾家的信物一起存放在沈太妃這裡,便跟太妃道了句謝。
太妃趁便道:“其實存在我那裡的可不只這一份嫁妝單子呢!當日你父親為了替你籌劃嫁妝單子,不知幾易其稿,曾草擬了三四份請我幫他參詳,那些草稿我都留著呢,你要不要到我房中去看看。”
采薇從不知她父親為了替她籌備嫁妝竟曾花了這麼多心思,好奇心起,便點了點頭,跟著太妃到了她的臥房中。就見太妃命溫嬤嬤開啟一個花梨木箱子,從裡頭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檀木小匣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