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也帶著鄭一虎從大船跳下,雖在半空和秦斐對了一掌,消去大半下落之勢,卻仍是壓得那小舟往下一沉,險些被海水漫了進來。
因匆忙之中,沒找到船槳,秦斐只砍了兩塊木板下來,充做船槳,他將那兩塊木板都交給仇五,先看了鄭一虎的傷勢,從懷裡摸出一瓶金瘡藥來灑在他傷口上,替他簡單包紮了一下,又從另一個小瓶中倒出一粒紅色丸藥道:“鄭大哥,你失血過多,若不先服一粒這參茸丸,我怕你支援不住。”
采薇在旁默默遞上一隻水囊,秦斐不由笑道:“你倒細心,百忙之中還不忘帶上喝的,可拿了吃的沒有?”
采薇搖了搖頭,當時也是這水囊恰好在她左近,她便揣在了懷裡,至於吃的,這海里還不是多的是嗎?
秦斐見鄭一虎服下丸藥,又喝了幾口水後,略有了些精神,問道:“鄭大哥,你熟知這一帶的海域,可知道這附近除了我們來時經過的那處海島,可還有哪一處海島離此最近?”
鄭一虎想了片刻,搖頭道:“只有那處小島是離這裡最近的,只是何大哥若是想趕到那處小島上,只怕要抓緊了,今兒夜裡只怕會有風暴,此時已經過了酉時,若是不能在晚上天黑前趕到那小島上,只怕……”
秦斐自然明白在這海上遇到風暴會是何等的兇險,忙讓他指明方向,從仇五手裡拿過一塊船板和他一道划水,一面問道:“既然知道今夜會有風暴,怎麼你們先前還是把這約定定在今日,而且定在離海岸這麼遠的地方?”
鄭一虎恨恨地道:“還不都是那餘海,他一個勁地跟大當家說什麼事不宜遲,與其晚一日不如早一日。這裡離泉州港口雖然遠,但離我們海鷹會的一處海島卻是隻有一個時辰的海程,定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到島上去。”
“現下想來,只怕那賊子早就在心裡謀算好了,故意等大當家這次親自出海來和何大哥你商談,趁我們半點防備都沒有,竟不顧結義之情,對我們痛下殺手,我僥倖逃了一命,可是大當家,卻慘死在那賊子手中!”
“可恨他之前面兒上竟半點不顯,除了提過一次之外,仍是全力支援大當家繼續抗倭,將我們都瞞了過去,卻暗中和倭人勾結,定下這等毒計,不然以我大哥的身手,若不是毫無防備,又怎麼會——”
秦斐拍拍他肩道:“此事雖是你們會中內鬥,但總是同我有那麼點關聯,你放心,本公子一定會幫你砍了餘海這賊子的狗頭,給於總舵主報仇。”
鄭一虎可沒他這麼信心十足,他此時身負重傷,躺在這汪洋中的一葉小舟之上,還不知能不能躲得過晚間的海上風暴,保得住性命,又何談報仇雪恨。
秦斐見他面有倦色,忙讓他閉目養神,他正奮力划水,忽然一隻纖纖小手卻壓在他胳膊上,采薇看著他臂上那兩處傷口道:“你方才那瓶金瘡藥呢,拿來我幫你上藥再重新包紮一下。”
哪知她這份好心卻被秦斐乾脆地拒絕了,“不用了,我既然能讓他傷到我,自然不會讓他砍得太深,不過是兩道淺口子罷了。”
“是啊,公子是何等樣人,自然什麼都是計算得分毫不差。若不是公子使出這苦肉計來,讓他們相信從你懷裡掉出來的竹筒裡裝著的就是三寶太監下西洋的航海圖,只怕他們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放任我們自生自滅,定會想盡法子將我們活捉。”
秦斐笑看她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阿採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我若是什麼都料到了,又何至於讓咱們四人只得這一葉小舟存身,被困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半點著落都沒有?”
他又湊得近了些,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心裡可是在怨我?硬要將你帶來出海,結果落到這般險境。”
采薇望著日光在海上灑下的點點碎金,輕聲道:“與其抱怨,倒不如相信公子對我的承諾。”
秦斐也看向一望無垠的海面,“你就這麼相信我,我雖說過要護你周全,可眼下咱們的小命可是握在老天的手裡,這水火無情,便是咱們能躲得過今夜的風暴,還不知能不能活著踏上——”
“縱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可也還有另一句話道是‘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我既相信這後一句話,也更相信公子。”采薇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
秦斐感覺到她的目光正定定看著自己,卻好半天才轉過臉來,笑道:“既然周管事對本公子這麼有信心,那本公子就給你變個戲法瞧瞧。”
他說完,放下手中那塊船板,將兩臂的袖子都掀起來,“喏,你可瞧清楚了,我這袖子裡可是什麼都沒吧!”
還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