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固然是殿下對我的種種關懷愛護,免我傷、免我苦、免我孤苦無依,但除此之外,更因殿下的男兒之志、愛國之心,實是教人無法不生出愛慕之心。”
“可是對一個人心生好感進而動情容易,如何能讓這份情意隨著時光的推移越加深厚,卻不是僅憑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殿下之前對我的種種好,便如在我的心裡燃了一團火一樣,可若是殿下此後像這些時日這樣不斷的將我推開,不許我靠近,就如同再不像這堆火裡添油加柴一樣,便是我再有心想將這團愛火燃得再長久一些,又如何能夠做到?”
“我是想去西蘭國,可我更想留在殿下身邊,但卻不是做為一個被你不斷推開,連你一抹微笑都得不到的王妃,而是成為你的親□□人,和你並肩而立,攜手前行。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何殿下之前可以不顧我的冷臉對我百般調笑,舉止親密,卻在我坦言對你的心意之後,反倒對我避若蛇蠍?”
“人生苦短,光陰易逝!原本人這一生能遇上一個知心知意的愛人就已非易事,更何況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今夜我雖然是詐死,可焉知哪一日我不會當真早早的就去了?”
秦斐聽到這裡,下意識的便緊抓住了她圈在他腰間的雙手。
采薇卻恍若未覺般繼續道:“殿下方才以為我已死,立時便嘔出一口血來,不知殿下當時心中可曾有過幾分後悔懊惱?若是這些時日,殿下不是那般彆扭,總遠著我,就算我今夜死了,好歹咱們兩個也過了這一個多月的甜蜜時光,於你我而言也算沒白到這世上走一遭——”
秦斐再也聽不下去,打斷她道:“你還能別再動不動就說這些死呀活的?”
“殿下既然這麼怕我說這死字,那為何在我還好好活著時,不肯同我親親熱熱地好生過日子呢?如今我只想問殿下一句,在你心裡,你到底在怕什麼?”
☆、第207章
“你到底在怕什麼?”這句話重重地敲打在秦斐心上。
是啊,他到底在怕什麼?在經歷了方才見到到采薇滿身是血的椎心之痛後,秦斐已然明白了自己心裡先前那無名的恐懼到底是什麼。
他怕失去她,無論是失去她的身體,還是失去她對他的情意!
可是即使他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又能怎樣,不過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他卻無法訴之於口。他可以拉動五石之弓,渾身有千斤之力,可縱然他有移山倒海的神勇,此時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說出他心底的恐懼,因為越是深切久遠的創痛,便越是無以言說。
秦斐頹然地地合上雙眼,似乎想將那一片籠罩在眼前身周的黑暗徹底隔絕,可是籠罩在他心間的那一片黑暗冰冷,他又如何才能躲得開,逃得過?
采薇見他沉默不語,便試探著道:“殿下可是怕若同我互許真心,訂下了海誓山盟之後,說不得哪天我也會像那孫雪媚一樣,背叛了對你的誓言,反去傷害於你嗎?”
她幼時初看史書時,常常不解史書中所載的那些不得善終的名君良相,何以在建功立業、功成名就之後竟會犯下種種匪夷所思的愚蠢之舉,生生斷送了之前的大好功業,遠者如趙武靈王、項羽、韓信,近者如後唐莊宗李存勖、隋煬帝楊廣等等。
問她父親時,她父親言道:“才智於人固然極為重要,若要建功立業,必當有過人之才智方可,可若想使功名長久不衰,則於才智之外,更要看其人是何等性情。如那項羽雖力撥山兮氣蓋世,三年滅秦,分裂天下,廣封王侯,政由其出,號為‘霸王’,可稱蓋世奇功。但因其人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只知逞匹夫之勇;且婦人之仁、剛愎自用,又死要面子,結果五年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寤而不自責。”
“又如楊廣雖天資聰穎、精明能幹,但卻好大喜功,醉心於千古一帝的豐功偉業,故而勞民傷財、窮兵黷武,硬生生將大隋的大好基業斷送。倘若這些人能對其性情中之種種缺陷不足察覺一二,便不會落得後來的種種可嘆結局。是以老子才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從那時起,她便知道,真正的智慧通明,便是能知人知已,是以自和秦斐訂親以來,她便開始琢磨這位郡王殿下,及至和他相處日久,從旁人那裡聽來的關於他的事也越多,她便對這人越發看得清楚明白起來。
她曾問過父親,何以即使是一母所生之子,各人的性情也會大相徑庭?父親告訴她道:“人之性情,除天生稟賦外,還同自幼所生長之環境,其父母之教養,人生際遇之不同大有關聯,而父母如何待這孩子,更是尤為要緊。若人自幼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