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宋仕廉要去東宮便罷了,哪知他走的時候讓石榴一道跟著去。下了轎,入了東宮的大門,其中豁然開朗,假山小泉擺件應有盡有,讓人目不暇接。又緩緩繞繞行了好大功夫的路,這才到了一座別院裡。
只見門匾上寫著:“金嬌”閣。果然太子疼這位侍妾疼的緊惜,恨不得拿一座金屋來藏著她,可惜如此的深愛倒將太子妃襯托的像顆魚目,在這金光中顯得格格不入。
朱延文率先進了門,石榴在宋仕廉身後,只見繡凳上的女郎恍然如神仙妃子,她是個女人都晃了下神,也莫說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夢南見太子帶著兩個陌生人回來,臉上有絲懼色,忙的轉身要往屏風裡去,卻被太子攥緊了手:“夢南,莫怕,這位是大夫。”
夢南搖了搖腦袋,煙雨眸裡面彷彿有些委屈,太子喟嘆一聲,擁著她溫柔道:“別怕好嗎?說好要治好你的嗓子便一定得治好,你不是喜歡崑曲麼?等你嗓子好了,我變請順天府最有名的戲班子過來,你想怎麼唱都行,好不好?”
夢南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她抬起腦袋,紅唇輕啟,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什麼都沒說。
宋仕廉回頭,石榴連忙將藥箱放到桌上,夢南慢慢走過來,坐在繡凳上,太子就站在她身邊。似是極害怕生人,她一直攥著太子的手不敢鬆開。
拿出繡帕搭在她腕上,宋仕廉才把了把脈,又讓她張開喉嚨發聲。
“這傷有多久了?”
夢南垂下眸,很難想象這麼嬌媚的她聲音缺如戈壁灘石子摩擦碰撞的聲音:“五年了。”
宋仕廉到底是醫者,聽完後略微沉默後又問道:“受傷後可是治療過?”
夢南搖搖腦袋,她看著宋仕廉似是有話說,可太子在這她又說不出。
宋仕廉知她有難言之隱,當下便邀朱延文一道出去,唯留石榴和她在屋裡。想必都是女子,話匣子也好開啟。
屋裡只剩下她們二人,夢南一直緊繃的肩膀終於鬆懈下來,許是都是女子,石榴又生的好,眼神清明一看便是個沒心眼的,她終於抬起腦袋看向石榴。
被美人直勾勾、又怯弱又含羞的看著,石榴也覺得臉有些燒。石榴坐了會兒,見她放鬆下來才問:“你還好嗎?”
這話說的真有意思,倒是將夢南逗笑了,她彎彎眼:“我很好。”
石榴不好意思的笑了。夢南不像謝婉,風風火火的,講什麼都不怕得罪她。這位可是窗紙上的霜花,連大點兒呼氣都怕擾著了她。
石榴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你喉嚨的傷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茬,夢南的眼底又湧起哀傷。石榴生怕她多想,生怕她以為自己嫌棄她,忙的坐過去說:“我師傅醫術很厲害的,以前我被仇家往心口裡捅了好長一條口子都是他救活的。”
生怕她不信,石榴關緊門窗,微解開衣衫:“你看,是不是好長一道傷?”
痂紅色、猙獰的傷口扭曲在白瓷般的胸/膛上,夢南的眼睛兀然瞪大,滾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伸手輕輕觸控那條傷疤,輕輕道:“雙刃劍?”
石榴怔了下,一邊將自己衣服攏好,一邊問道:“你怎知是雙刃劍?”這劍傷還是宋仕廉告訴她的,說用這種劍的人整個中原少之又少,而在順天府能夠遇到倒是湊巧。
夢南楞了會兒,站起身來:“不過以前見過罷了。”她溫柔的捻來帕子擦拭乾眼淚:“不說了,都是些傷心事,姑娘我這喉嚨的傷是舊時被人灌了剛煮熟的糯米,後來喉嚨腫大生膿,又沒有大夫醫治,疼的受不了了只能喝下雪水壓一壓,等緩過勁兒來,喉嚨便成了這個樣子。”
石榴聽完,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起來般。
這話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以前從來只當是朱今白用來誑她的,哪知這竟然是真的!
“你知道我一向憐惜女子,那年不知誰在府裡送了個女探子給我玩,我覺得有趣便先餓了她三天,然後讓府裡蒸了飯給她吃。這糯米飯須得是剛蒸熟又黏韌的,一口一口餵給她,再燙給不能讓她吐出來。”
那時,她以為朱今白只是故意編個故事嚇嚇她,哪知原來他真的做了,如今正主就在她眼前,瑟縮又膽怯,看的石榴心揪著一樣疼。
也是,朱今白那個瘋子,說話從來都是真假摻半,怎麼會將實情盡告訴給她?
石榴盯著她,夢南低著頭不說話,可石榴卻覺得難受。
一個女子,就因為惹了他,便被他灌了熟糯米,拘去青樓任千人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