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往裡面倒了碗酒,盯著裡面水波紋看了一會兒才道:“杜大人,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屈才麼?皇上任命你為錦衣衛的統領,可說到底卻還是太子的一個保姆,對外你不能保家衛國,對內你不能除惡懲善,這樣的統領當了有何用?”
江鳴鶴大驚失色,沒想到朱今白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將辱沒君上的話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杜若康已然喝的有些醉了,有些站不穩,還是江鳴鶴撐著才沒有倒下去。
眼中的人影從一個重疊成兩個,再重疊成更多。
杜若康直勾勾盯著他瞧了好久,才道:“朱今白!”
江鳴鶴嚇得臉色都變了。他家杜大人果然是喝多了,居然直呼襄陽王的大名。
杜若康點著指頭指著他道:“朱今白,你不是什麼好人,休要框我。”
朱今白哈哈大笑:“杜大人果然是爽朗的性子,在下固然不是什麼好人,若是的話,怕也活不下來了。”
杜若康看著他不說話。
朱今白跺著步子走近:“杜大人,我邀請你加入我的麾下如何?若我登基,許你更有權勢的官位如何?”
杜若康沉默,似是被他打動了。
朱今白循循善誘:“你想想你家的太子會是個好主子麼?縱容旗下官員買官賣官,人心盡失,就算登基,不過幾年也得被民意策反推翻,你想過沒有這樣的主子可是你想跟著的?”
江鳴鶴趕忙盯著杜若康,他本就是半路出家入了太子陣營,別說忠誠,只要誰給他更多的權勢他便跟了誰去。可如今他跟在杜若康旗下,杜若康沒開口,他便不能搶了話頭跟了襄陽王去。
杜若康或許內心也在掙扎,他也許會答應。江鳴鶴心想。因為這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朱今白如今勢力漸長,在這順天府已有不少官員向他投好,更不用說他的手下還有幾大肥碩封地,若真有策反之戰,不論是人心民意還有戰略物資,朱今白的勝算都大一些。
可令江鳴鶴萬萬沒想到的是,杜若康聽完愣了好久,才冷笑道:“王爺的鷹爪伸的夠長,不僅收買了東宮掌印,如今莫不是還想收買我?”
朱今白不贊同道:“什麼收買不收買的,只是我比皇上比太子更能慧眼識人,讓他們的能力在更大的平臺上得以發揮罷了。”
杜若康握緊拳頭,朝朱今白走近,酒氣燻紅的臉幾乎貼在朱今白的俊臉上:“王爺這些子話究竟更多少人說過?我想想,掌印、三公、三孤。。。。。。。是不是還有任家的老太爺?你算計了這麼多,不怕蛇心不足以貪象,到時候栽跟頭麼?”
朱今白拿出帕子淡淡抹開臉上被他噴的口水,掀了掀眼皮道:“這算什麼,我吃的下便是,不過得跟你明說的是,很遺憾任家拒絕了我的投好。”
杜若康微愣,心下暗歎,沒想到任老太爺卻是個有骨氣的。
擦過髒物的手帕被朱今白嫌棄的捏在手裡,他朝地上拋擲而去:“杜大人你的才能我是看到了的,我這人一向頗有原則,世上之人對我而言只分為兩種,一種是有能力為我所用之人,一人是無能力我拋棄之人。杜大人,你仔細想清楚了。”
笑話。
杜若康看著這個眸色淡然用要挾的話逼迫他同謀的男人。杜若康太陽穴的青筋緊緊鼓著,孔武有力的腕子緊緊揪住朱今白的衣領,臉紅的發熱,像滾燙而蓬勃的岩漿:“你聽好了,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權勢不能買,金錢不能買。太子對我而言有知遇之恩,我本就是個市場裡□□拳的,朝不保夕,若不是太子,莫說這錦衣衛的統領,便是能活命都成個問題。襄陽王你聰明一世,樣樣事事都算計著,將本就不屬於你的東西強了來,你不害怕嗎?你不怕這些東西都匍匐在你腳下生了其他的心思,只待你有日弱了、病了、殘了便囫圇將你吞進肚子裡去。你不怕這些東西都背叛你麼?”
朱今白彷彿並不受他威脅,拿出扇子輕輕在他腕間點了下。杜若康的手腕彷彿被電了一下,吃痛洩了力:“我何須怕,既然我有收復他們的本領,也自然能治得住他們,杜大人,看來我們是談崩了,很遺憾,我一向很欣賞你的功夫,可惜、”
說罷,他嘆了口氣,開啟扇子輕輕扇風悠悠而去:“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下次見面時你還有底氣同我說這些個。”
欲要出門,經過江鳴鶴時,朱今白朝他淡淡瞥眼,卻未說話。
他知道,有些時候,獵人只需將餌放在陷阱裡,只要等著獵物來吃便罷了。
江鳴鶴的心思彷彿被他看破,立著他背上的汗積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