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心裡說阿弦不想讓英俊離開,但是昨兒夢中見了英俊的遭遇,不知為何竟大不忍。
她隱隱地知道英俊身上一定發生過極為悲慘之事,也因明知如此而害怕知道的更詳細,可是……一想到英俊曾戴過的那沉重的手銬腳鐐,阿弦又無端憤懣。
在最初才把英俊救回來的時候她就猜過他的身份,因為看見手腕上的痕跡還懷疑他是囚犯,但是他身上卻並無刑囚留下的任何傷痕,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既然英俊不是囚犯,又是什麼人敢將他私自囚禁?
阿弦開啟一份失蹤人口卷宗,上頭記錄著原先滄城內居住的人員名冊。
第一頁上所寫是姓宋一戶人家,阿弦舉手按在卷冊上,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儘量感知。
模模糊糊中,眼前出現幾個大大小小地影子,一名相貌粗豪的漢子立在街頭,手中拿著把鋒利的剔骨尖刀。
他手起刀落,利落地剁下一塊兒肉,綁起來遞給案前婦人。
漢子的身後站著兩個孩童,正圍著一隻小狗兒在玩耍,那狗兒餓了想吃肉,便在漢子腳底鑽來鑽去。
漢子不耐煩,踢了那狗一腳,又喝令小童們將狗拿去。
一名面目尋常的婦人將孩子拉開:“不要妨礙你們爹爹幹活。”
兩個孩子哀求叫道:“爹,爹!”
那漢子無奈切下一塊兒碎肉,扔到案下,小狗兒一口叼住,呱呱吃了起來。
小童們喜悅:“謝謝爹!”宋屠戶也哈哈大笑。
但忽然場景轉變,宋屠戶攜家帶口,似在奔逃。
在他之後不遠處,一隊人馬狂奔而來,傳來喊殺之聲,雖然宋屠戶拼命加快腳步,但跟身後那隊人馬的距離卻越來越近。
那馬蹄聲彷彿近在咫尺,幾乎要踩在身上似的。
阿弦睜開雙眼,猛地抽回手來,心跟著怦怦亂跳。
她瞪著那一頁又看了片刻,才緩緩翻過去,又看另一個名字。
山羊鬍子的老學究,手持著一卷書,正在訓斥面前的學生們,底下孩童們交頭接耳,並沒有人認真聽講。
又一頁很快翻過。
如此,阿弦看了半個時辰,翻遍了半冊文卷,雖瞧了不少悲歡離合的眾生相,卻仍一無所獲。
忽然外頭庫管來到:“十八子快去,我聽他們說大人正找你呢。”
阿弦忙合了卷冊:“我稍後再來看。”
她奔出府庫,往前方議事廳的方向而去,到了廳上,探頭看時,見袁恕己一人在書桌後,阿弦正猶豫要不要進去,袁恕己道:“探頭探腦地做什麼,還不進來?”
阿弦只得跳入,袁恕己道:“你先前去哪裡了?”
阿弦道:“先前因大人正議事,不便打擾,就在府衙裡轉了轉。”
袁恕己道:“如何我聽說你去了府庫?看什麼人口檔冊?”
阿弦見他已經知道,便道:“因上回大人叫我快些熟絡府衙的事,所以我想什麼都瞭解一些。不知道……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袁恕己哈地一笑:“你做的很對,你願意看什麼就去看,不過……你若是看出什麼有趣的來,可要告訴我。”
阿弦不知他所說“有趣”是什麼意思,只得含糊答應。
袁恕己落座,道:“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同你說,可知道前日有人來府衙喊冤?”
阿弦道:“聽說過。”
袁恕己道:“這件陳年舊案,跟你的陳基哥哥有關,你大概是極清楚的?”
阿弦道:“是說兩年前醉酒傷人的事?這件我雖知曉,並不算極清楚。”
袁恕己道:“這人來告,說先前陳基在的時候貪贓枉法徇私舞弊,不然陳家子不會現在還逍遙法外,讓我秉公處置,你怎麼看?”
阿弦道:“大人自當秉公處置。”
袁恕己道:“那倘若追究到你陳基哥哥的頭上呢?”
阿弦一愣,心中閃過一道光,這才明白昨兒老朱頭說“打老鼠傷了玉瓶”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怕苦主翻案,最怕的卻是連累牽扯了陳基落水。
阿弦沉默片刻,道:“當初此事我也略知,雖然陳基從中調停,卻也並非一味偏袒陳家,他主張賠償了苦主家一百兩銀子,再加上當時傷者傷勢不重,苦主家裡也是答應了,自行取消訴訟,所以小人覺著此案不管如何,陳基並無什麼過錯。”
袁恕己笑道:“你倒是說的頭頭是道,我問過縣令,當初的確是這麼個情形,但是苦主家裡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