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擦乾了短刀上的血,將帕子扔了,吩咐將所擒的賊人押回府衙。
他才問阿弦道:“你怎麼忽然跑來,莫非有事?”
阿弦方才近距離看他斬殺賊人,準,快,狠,如此身手跟反應,的確不愧是軍中歷練出來的少壯將軍。
定了定神,阿弦道:“這裡怎麼會有府衙的弟兄埋伏,難道大人事先早就知道這裡會有歹人?”
袁恕己歪頭,含笑說道:“歹人?你未免小看他們了,你瞧見方才他們所使的匕首了麼?那可是特製的,整個豳州只有一隊人馬能用。”
阿弦一抖:“是馬賊?”
袁恕己挑眉笑道:“我還沒跟你解釋這兩位的身份,你又是打哪裡知道的?”
阿弦道:“我急著找大人正是為了這件事。”
兩人急回府衙,在書房之中,阿弦將在府庫中所見同袁恕己一一說明。
又道:“方才我急著去找大人,無意中又看見那些墨漬飛舞,卻正是追著被拿的那兩名賊人之一,我本來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想到這些馬賊的殘忍手段,以及那許多慘死他們刀下之人,這才有些後怕。
袁恕己忖度道:“墨漬?滄城的人口檔冊上飛出來的墨漬跟隨這賊?”
阿弦道:“這些日子我看過很多次馬賊殺人的慘事,這叫‘蒲瀛’的人,應該也是慘死他們手中的無辜性命之一,那些墨漬可能就是他死的不甘,幻化出來提醒我的。”
袁恕己點了點頭。
阿弦忐忑不安:“大人既然在酒館內有埋伏,又說我‘打草驚蛇’,是不是我壞了大人跟蘇老將軍的安排?”
袁恕己側目:“又是誰告訴你……此事蘇老將軍也有份兒?”
阿弦抬手掩口,袁恕己打量她神色:“是英俊兄?”
阿弦知道瞞不過,便道:“是,我、我把府庫裡所見的異狀告訴了英俊叔,阿叔就叫我快些告訴大人。說大人自有定奪。”
袁恕己微微仰頭嘆道:“怪哉,豳州營雖送公文前來,卻並未對任何人透露其中絕密,為什麼這人竟總能如此未卜先知。”
阿弦無意說漏了嘴,不敢再言語。
袁恕己卻又笑道:“罷了,雖然被你攪亂了我的安排,但好歹已經將兩人成功擒拿,如今只詳細審問,看看他們有沒有同夥在城內,又到底有什麼計劃。”
阿弦猛然又想起英俊叮囑讓她不要四處亂走、且讓老朱頭這段日子也早些收攤的話,當時她不解是什麼意思。酒館內拿下馬賊,又跟袁恕己說到這裡,頓時醒悟。
阿弦心驚肉跳,盯著袁恕己:“大人,賊人居然潛入城內,難道他們想在城中作亂?”
袁恕己道:“怎麼,你是怕了麼?”
阿弦眼前,卻又出現那些無辜行人死於馬賊手中的場景,又想起滄城曾經幾乎的“屠城”之災,阿弦抓著袁恕己的手臂:“大人,你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袁恕己回頭笑道:“這樣不放心麼?”在她手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我答應你,絕不會讓他們在城內殺死一個人。”
那兩名馬賊被關在府衙大牢裡,其中一個因傷勢過重,昏迷不醒,另一個輕傷的馬賊被鐵鏈鎖住手足,捆在固定重犯的木樁之上。
阿弦跟在袁恕己的身後,看向那被縛住的馬賊,卻見他面上原先貼著的膏藥布已經被撕下,露出底下一道極深的疤痕,半邊臉的肌肉都被扯得有些變形,看起來越發猙獰。
吳成道:“方才已經問過,這人並不肯招認。堅稱是羈縻州來的客商。”又小聲道:“從他身上的確搜出了一卷通關文書,上面寫著這人叫顧暘。”
那人隱約聽見,便叫道:“刺史大人,我們的確是過路客商,不要冤枉了好人。”
袁恕己看了一眼吳成呈上的文書,走到“顧暘”身前,道:“現在的客商都這樣兇悍了?見面兒就要殺人?還用馬賊專用的兵器?”
他拎起托盤裡放著的匕首,在“顧暘”面前晃了晃。
顧暘道:“羈縻州的情形大人也知道,十分混亂,這匕首是我們在途中撿來作為防身之用,並不知道來歷。當時因跟兄弟在說些經商的密事,見有人突然闖入,只當是歹人,才欲上前動手的,本來是誤會一場。”
袁恕己道:“好一張花哨利嘴。這麼說,你是拒不招認了?”
顧殤苦笑:“我們新來,並不認得是刺史大人,才當面兒衝撞了……但我同伴也被大人重傷,不知者不罪,還求大人寬恕。”
袁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