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原本有個可怕的猜想:英俊會不會就是落在這些馬賊的手中,所以才被折磨?
可此刻面對面,阿弦又不敢問了。
半晌,英俊忽說:“這些馬賊如此猖狂……怎麼近來並未聽說有什麼動靜?”
阿弦道:“多半是因為滅了高麗,蘇老將軍可以放手料理他們了,所以他們才暫時不敢露面。”
英俊又想了會兒,道:“阿弦,這件事你跟袁大人說了麼?”
阿弦道:“還沒有。”
馬賊傷人由來已久,早已經成為無法根除的痼疾,莫說是本地之人被害,來往客商不知有多少死在他們刀下……連名字也都不會留下一個。先前邊陲幾縣有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在荒郊中無故失蹤的人,除了體力不支及自己遭了意外的,其他多半是給馬賊所害。
也曾有縣令欲剿除這本地頑疾,然而縣衙的兵丁絕非對方敵手,出城追剿更是難上加難,若要認真剿除,除非請軍方相助,怎奈當時豳州大營正配合前頭薛大將軍征討高麗,無暇他顧。
以前滄城就有一任縣令,立志要根除這些賊人,誰知派去追擊的公差一一被反殺,鬧到最後,馬賊竟攻入城內,燒殺搶掠,縣令也因此身亡,若非蘇柄臨派人急救,滿城百姓幾乎遭殃。
自此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州縣敢主動招惹馬賊了。
所以就算阿弦瞧見這許多被馬賊所害之人,卻也並未特意向袁恕己稟明。
英俊道:“近來豳州大營是不是有人來過?”
阿弦道:“你怎麼知道?今兒還來送過公文呢。我看大人臉色鄭重像是有大事,才去府庫看檔冊的。”
除了這一次,上回阿弦被鬼附身欲去豳州大營的時候,也正有大營的公文遞送來府衙。
阿弦說罷,問道:“阿叔,你在想什麼?怎麼忽然問豳州營如何?”
英俊沉聲道:“你即刻回府衙,把今日所見向袁大人稟明,包括……”
阿弦呆道:“什麼?”
英俊道:“包括你所見那墨漬飛舞之事,只是且不要提我。”
阿弦問道:“阿叔,難道這件事很要緊麼?”
英俊道:“我聽說蘇老將軍為人老辣果決,先前因要全力對付高麗,無暇理會小股馬賊,但如今戰事平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眠,以老將軍的脾性,必然再容不得這些賊徒。連日來豳州營發公文給袁刺史,只怕就是為商議剿滅之事,另外……”
阿弦聽得呆了:“另外什麼?”
英俊忖度了會兒,只低聲道:“沒什麼,你只要告訴袁大人那墨漬之事,看他如何處置就行了。”
阿弦見英俊如此鄭重,心裡也有些緊張,當下不敢怠慢,便要起身。
英俊聽她欲去,忙又叫住:“不要將此事告訴袁大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另外,小心行事,若是大人不用你了,你就立刻回家來,也叫朱伯別在外頭耽擱,這幾日都早些收攤回來,知道了麼?”
阿弦本就緊張,聽了這幾句,心越發怦怦亂跳,也不敢問為什麼,就答道:“知道了。”
英俊聽出她聲音裡有些顫抖之意,便安撫地笑笑:“好啦,一時半會兒不至有事的,去吧。”
阿弦望著他的笑容,忍不住走過來在他手上握了握,道:“阿叔自己在家裡也不要亂行亂動啦,一切等我回來才好。”
英俊眉峰微動,繼而溫聲道:“好。”
阿弦將門帶上,從腰間掏出一枚鑰匙,就從外頭將門閂慢慢地撥上了。然後她轉身,一氣兒往府衙方向跑來。
此時過午,因為天氣炎熱,所有人都懶懶的,阿弦一路暢通無阻地前往書房,卻被侍衛告知袁大人半個時辰前出門去了。
阿弦想到英俊的叮囑,不敢只是坐等,便奔出來,按照侍衛所說往善堂方向而去。
一番奔波,跑的滿頭汗,偏偏事不湊巧,來到善堂之時又撲了個空,還是安善等給她指路,說道:“刺史大人往南邊去了。”
阿弦氣喘如狗,拖著倦累的雙腳往南,邊走邊想:南邊兒卻沒什麼跟公務相關的,誰知道袁大人又去了哪裡?若不是英俊交代,她才不要這樣沒頭蒼蠅似的亂撞呢。
不知不覺,日影開始昏黃,因跑了這許久,口也乾渴的厲害,阿弦擦了擦額頭的汗,左顧右盼之時,鼻端忽然嗅到一陣酒氣。
她掀動鼻子,很快明白這酒氣從何而來,不由哼道:“又要到狐狸窩了。”
才轉身要往相反的方向去,驀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