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像是蹲著一隻青蛙,此刻猛然竄了起來。
阿弦道:“那個少主,會不會是郇……”
“噓!”崔曄忙制止。
阿弦小聲道:“真的是……我想的那個人嗎?”
崔曄早知道她遲早會想起這一節的,可是沒想到她心底轉圜的如此之快,嘆道:“多半就是了。”
阿弦口乾:“那、那堂堂的……怎麼也做這種勾當?”
“據我推測他應該是不想的,但有時候,人在水中,身不由己而已。”崔曄說著便垂了眼皮。
阿弦即刻明白:“我知道了,是蕭子綺逼迫他的。”
崔曄道:“這應該是一大原因,然而另一方面,也許……”他有些難得煩惱地搖頭,“罷了,不說了。”
阿弦最關心的是虞娘子:“那麼姐姐呢?是被他帶走了?”
崔曄道:“他雖性情軟弱,但如果要護住一個人,還不是難事。”
阿弦的心略略一寬:“姐姐沒事的話,就真的阿彌陀佛了。”她說著,便舉起手來合什,往空中遙遙地拜了拜。
崔曄啼笑皆非,重將她的雙手握住:“所以我方才跟你說,回長安後不要提起此事,那個人……已經很不被皇后所喜,如果此事再傳出去,只怕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之人……”
阿弦道:“無愁主所做的一切實在是罪無可赦,但是‘他’……若他並沒有動手只是被迫,倒也可以網開一面,怎麼還能連累其他人呢?”
——阿弦口中所說的“郇”,其實是“郇王”。
蕭淑妃之子,郇王李素節。
起先蕭淑妃得寵的時候,李素節也很受高宗喜愛,封為雍王,拜為雍州牧,就是李賢此刻擔任的角色。
後來武后漸漸得勢,李素節便又改任了歧州刺史,改為郇王,及至蕭淑妃事敗,又貶為了申州刺史。
阿弦雖然猜到了那戴著面具的怪人是郇王李素節,但卻仍不明白崔曄的意思,只是有些略略意外,畢竟無愁主所做人神共憤,按照崔曄素日所做,一定會主張追究到底,可現在卻不叫阿弦提起。
阿弦當然知道如果告訴了武后此事,李素節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這位郇王也算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而且生母蕭淑妃又死的那樣……也是不忍。
崔曄張開雙臂,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才低聲道:“你要原諒我不能跟你說的太詳細,但是,皇后的心性你是知道的,除了郇王外,還有其他幾位皇室親王們,也有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意思……若是皇后立意追究起來,有罪的得罰就罷了,最怕的是無罪的也都一概被株連,豈不又是許多風波?”
阿弦恍然:“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崔曄忍不住在她額角親了口。
阿弦又道:“但是也不能讓無愁主再去害人了。”
崔曄道:“你放心,我會追查他的下落,不會讓他再肆意害人了。”
阿弦鬆了口氣:“還有姐姐……對了,既然知道了郇……他會不會回到封地去了,去那裡找一定沒有錯的?阿叔,我們去好麼?”說到最後,眼睛也亮了起來。
這一步崔曄早就想過,聞言苦笑:“不能去。”
“又是為什麼?”
崔曄道:“我若帶著你去見他,此事給皇后知道了,追問起來,或者追查起來,你說怎麼樣?”
阿弦大為失望:“難道我連親自去質問他都不能了?若是虞姐姐現在就在他那裡怎麼辦?”
他溫聲勸說:“我派人去詢問明白,可好?只是你不能去。”
阿弦無法拒絕,又料想沒有別的好法子,勉強答應:“唉,還沒有回長安,行事已經就這樣縮手縮腳了,回去了那還了得?”
崔曄不由一笑:“讓你發這種感慨,也是不易。”
他垂眸看著阿弦,“比先前又瘦了些,正是長的時候,倒不如說,這樣下去怎麼了得?”
阿弦哼道:“沒有瘦。”
崔曄皺皺眉。
阿弦看見他的眼神,忽然警惕起來:“阿叔不喜歡嗎?”
崔曄不答。阿弦心頭窒息,竟想到了當初陳基看待自己的眼神,賭氣啐道:“不喜歡就罷了。”
“如今我不喜歡也不成的。”崔曄慢慢地說。
“怎麼不成?去喜歡別人就成了呀。”阿弦翻了白眼。
崔曄在她耳畔低低道:“陛下降旨意把你賜給我了,你叫我喜歡誰去?”說著說著,忍不住湊近了,在那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