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便又開始談天說地。
阿弦覺著有些不妙,正想叫陳基一塊兒離開,就聽有人道:“這一次的擢升,本該輪到高大哥,卻給一個不知哪裡鑽出來的蠻子搶了位子去,實在讓人心意難平。”
另一個道:“若是個有真才實幹的人頂了缺,倒也罷了,卻是這樣一個沒骨氣的。”
“我聽說當初他還是有些血性的,敢當面兒對抗李義府,可是後來不知怎麼軟了骨頭,現在抱著丘神勣的大腿……”
“骨頭要是不軟,他一個沒什麼背景靠山的邊蠻,又怎麼能升的這樣快?咱們的骨頭倒是硬,所以才一把年紀了還只是七八品,哪裡趕得上人家,叫我看,不出兩年,我們一個個看見他,只怕都要下跪呢!”
“呸!什麼東西也配老子跪他!”
隔壁興高采烈,這裡卻鴉雀無聲。
陳基低低咳嗽了聲,對阿弦道:“你怎麼不吃了?再吃點。”
阿弦恍若失神。
陳基在她手上一按,低低勸道:“不用去理會這些,他們都是些武夫,習慣了口無遮攔,若每一句都認真計較,氣也氣死了。”
阿弦道:“難道就這樣任由他們胡說?”
陳基笑了笑:“不必說我,就算當初崔府裡,傳說少夫人出了那樣的事,崔府又有什麼辦法了?還不是一樣流言傳遍了長安?又或者並不是人家沒有法子,只不過崔天官非尋常人,故而不去計較罷了。”
這似乎也有些道理。
阿弦道:“但是,但是……畢竟沒有人敢當著阿叔的面兒造次。”
趁機笑道:“他們也以為我不在,所以才大放厥詞的呀,這都是一樣的道理。”
阿弦道:“那麼,難道就什麼也不做麼?”
陳基笑了笑:“做,當然要做。”
阿弦道:“怎麼做?”
陳基道:“你可吃飽了?”見阿弦點點頭,“那我們結賬走人吧。”
阿弦一愣,本是想問他到底要怎麼“做”,如何還沒做就要走,可看桌上盤中還有幾塊炙羊肉,便忙先取了給玄影吃。
這會兒陳基已經喚小二結賬,然後起身出了雅間。
前方的隔間中,幾個金吾衛正在酒酣耳熱,唾沫橫飛。因吃了幾杯酒,興頭上來,就算是一分也說成三四分,沒事也胡說出些事來,聽著越發不堪。
眾人正說的高興,卻聽門口有人道:“聽著耳熟,原來果然是幾位大哥,有禮啦。”
室內戛然而止,一干禁衛轉頭,卻見站在門口的正是他們方才正說的陳基。
陳基卻談笑自若,向著眾人團團做了個揖:“小弟就不打擾各位哥哥們盡興了,先行告辭。”他面不改色地後退一步,轉身而行。
阿弦跟在身後,把室內這些人環瞪了一回,又重重哼了聲,便跟著陳基去了。
直到兩人走開,背後那雅間裡才炸開鍋,“那小子怎麼在這裡,從哪裡冒出來的?”
又道:“這小子倒是好膽氣,居然還跳出來惺惺作態!”
七嘴八舌裡,忽然有個清清的聲音道:“我看,是哥哥們不該背地說人,要說就該當著他的面兒痛痛快快地罵一場,這樣背地裡嚼舌頭,給正主撞見,有理也變得沒理,何其尷尬。”
眾禁軍本就悶著一口氣,回頭看時,卻見出聲的是個面貌清秀的少年,看著不過十六七歲。
不知為何,這些暴跳邊緣的禁軍看見是這少年發話,竟都啞口無言,沉默下來。
正此時,門口小二又到,手中捧著兩壺酒,笑道:“這是南衙的陳司階讓小的送來,說是給幾位爺盡興。”
禁軍們面面相覷,越發噤聲。
有人悻悻罵道:“這小子。”
唯獨那少年失笑道:“這倒也是個有點意思的人。”他拿了一瓶土窟春,自斟滿一杯一飲而盡,將酒杯放下,起身往外。
其中一人問道:“士則哪裡去?”
少年頭也不回說道:“你們盡興,我出去走走。”
且說阿弦同陳基出了酒館,陳基恍若不曾有事發生:“我先送你回平康坊。”
阿弦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陳基見她臉色微紅,道:“你方才多吃了兩口酒,叫人不放心,走吧,不差這兩步了,橫豎我現在也沒別的事。”
當即陳基便陪著阿弦往平康坊而回,走到半路,阿弦道:“禁軍裡頭,會有人針對你麼?”
陳基道:“你又在多心,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