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似笑非笑又道:“這一筆,可是價值千金。”
阿弦忙小心翼翼地又捲起來:“阿叔怎麼也會來相送盧先生?還趕的這樣早?”
崔曄道:“畢竟是親戚。”
“親戚”二字,讓阿弦想起賀蘭敏之曾提過,盧照鄰跟崔曄的夫人盧煙年是同族。
但這一句,同時也提醒了阿弦,心裡還有一件事不知要不要告訴崔曄。
阿弦垂眸看著手中的卷軸,正在籌謀如何開口,崔曄道:“聽說昨晚上楊府出了事,究竟是怎麼樣?”
“啊。”阿弦只得先將昨夜經歷種種同崔曄說了,又道:“看楊公子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必然是要命的事。”
崔曄回身,竟是要走開。
阿弦本能地跟著走了一步,崔曄回頭:“站著別動。”
阿弦不知如何,只好站在原地,心裡則想該如何跟他說那件事。
頃刻,崔曄折回來,手中竟牽著一匹紫騮馬,道:“上來。”
阿弦道:“阿叔,我沒事。”
崔曄只是淡淡地看著她,阿弦道:“行行,你別瞪我。我上去就是了。”她挪步往馬兒跟前走,先前倒還罷了,此時才發現右腳踝疼得比方才厲害了些。
阿弦怕他看出來又要擔心,便強做無事,把畫軸往懷中一塞,雙手抓住馬鞍,但畢竟腳踝受傷,上馬之時不好使力。
正在徒勞地亂爬碴,崔曄搖頭,走到身後又在她腰間一握一託。
阿弦順勢終於爬了上去。崔曄卻並不上馬,只走到前頭,牽著馬韁繩往前而行。
阿弦道:“阿叔,你不上來啊?”
崔曄道:“我走走就好。”
阿弦道:“那我多過意不去,我陪著阿叔一起走吧?”
“老實坐著。”崔曄淡聲說道。
阿弦“哦”了聲,忍不住回頭又看一眼。
卻見官道上,盧照鄰的那輛馬車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兒。
“幸好還有這個。”阿弦嘆了聲,把卷軸從懷中抽出來,愛惜地摸了摸,吹吹上頭的灰塵,重又小心放了回去。
紫騮馬不疾不徐往前而行,崔曄沉默而行,風撩起他淡煙紫的衣襬,更顯得飄然若仙。
阿弦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甚是過意不去:“阿叔,你累不累?”
“不累。”
“我累,我看著您走我都累。”
“胡說。”他不為所動。
阿弦無奈地撓了撓脖子,卻摸出了一根枯草葉,她百無聊賴地將那葉片輕輕地一吹。
那葉子飛了起來,隨風一瓢,居然落在了崔曄的肩頭。
阿弦“啊”地叫出聲,崔曄回頭:“怎麼了?”
阿弦才要指那葉子,卻改口道:“阿叔,上次在許侍郎家裡看見夫人,實在是個秀外慧中,溫柔可親的人,且還是出身大家,又會吟詩作賦,簡直是了不得。”
崔曄見她忽然說起這麼一些“華麗辭藻”來,哼了聲:“怎麼?”
阿弦道:“我只是覺著,盧先生是那樣的驚世文采,夫人同也是盧家的人,一定、一定也非同一般,只是……”
她吭哧吭哧鋪墊了這半晌,終於問出要害:“只是先生的身體這樣不好,不知夫人、夫人可好?”
崔曄且聽她說,且滿面陰雲密佈,聽到最後一句,驀地警覺。
腳下一停,崔曄回頭:“你想說什麼?”
崔曄當然知道:阿弦自有那種過人只能,最會發現常人無法察覺的隱秘,崔曄見她無端提起盧煙年,心中本就生疑,待聽完阿弦所說,更加心驚起來。
阿弦被他雙眼之中透出的冷意嚇了一跳,忙道:“我只是、只是擔心夫人的身體……”
“她很好。”不等她說完,崔曄打斷,擲地有聲。
“可是,”阿弦遲疑著道:“可是我看見她……”
崔曄冷道:“阿弦。”
這是自從跟他相識之後,第一次,崔曄喚她的名字的感覺……竟透出幾分“可怕”。
阿弦喉頭髮緊,似乎又回到了在雪谷之中見他的第一次,那被他的手緊緊地掐住脖子的感覺,冰冷入骨。
阿弦無法應聲,而崔曄道:“我的家事,你不必管。”
清晨,城外的風有些猛烈,颳得阿弦的頭髮越發亂了。
但風再烈,也比不上他這一句話。
像是有“啪”地一聲,摑在阿弦的臉上。
她覺著自己